半年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在这半年里,葛薇要做完几件事。
第一件,就是把业务部的工作安排好。因为不久之后,郑强就因为一件事情和FRANK闹翻了--当然,那件事情也只是FRANK所找的一个借口-结果是郑强离开了公司。
当时两个人吵得很凶,FRANK大声叫门卫进办公室看着郑强收拾东西,并当众吩咐道:“以后都不准他进康捷公司的大门!”
郑强收拾好东西要走的时候,除了顾帆之外,整个公司没有人愿意送他。葛薇本想去和他说几句话,因为虽然两个人平时多有摩擦,但毕竟同在一个公司共事这么久,再说,大家不过是给老板打工赚钱生活,并没有什么个人恩怨。但以她对郑强的了解,她若真的这么做了,在他看来不过是矫情,可能还会以为自己假惺惺。于是想了想,只是站在办公室门口,目送他出了公司。
而她要辞职的事情FRANK随后也知道了,挽留是一定的。但葛薇很坚持,而且跟他谈了自己对业务部以后人员安排的想法:夏宇跟着自己的时间已经不短了,公司各个方面的情况都很了解,各家供应商也都熟悉。虽然遇到紧急情况的时候不一定能解决得妥当,那是因为之前锻炼的机会不够,自己离开之前会特别地关照一下,独挡一面还是可以的。顾帆进公司的时间不长,但在之前的公司就已经是业务骨干,工作经验并不少,假以时日也是可以重用的。另外的几个同事基本上还都不错。只是她和郑强都不在了,刚开始的时候FRANK要费心盯紧一点,时间长了自然就能上轨道。
冯坤见她连这个都想好了,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他和葛薇之间的关系是纯粹的老板和员工,雇佣与被雇佣,两人之前又有些隔膜,关系刚刚缓和不久,谈话也就不能深入。最后他表示尊重她的决定,只是觉得惋惜。
葛薇心里的第二件事,是想趁着自己还在公司的这半年时间,对程总好一点。说起来她不过是他的员工,能做的也很有限,不过是平时对他的态度好一些,不要跟他发脾气,珍惜大家还能相处的这一段日子。
两人之前原本就相处得很融洽,但那天在他办公室听他讲了那些话-那些话在葛薇后来想起的时候,还是感到情真意切。回去之后,她反思和程浩然之间以往的种种,一个人又哭了:因为她忽然觉得自己真的很自私,一直站在自己的角度考虑问题,很少顾及过他的感受。
在其他任何人面前,钟董事长也好,后来的FRANK也好,还有林菲甚至郑强这些同事,她都是又理性,脾气又好。可在程浩然那里,即使并不是有意的,但是潜意识里知道他在乎自己,会容忍自己,就变得任性,变得会赌气。
而他,虽然是老板,但在两个人有矛盾的时候,却每次都是主动来找她和解。
葛薇还记得有一次,不知道为了什么事,她就不好好地跟他讲话,或者是见到他也像没有见到一样,后来程浩然把她叫到办公室外面,开玩笑地拍拍她的头:“是什么事情让你这么不开心呀?我知道小葛不会无缘无故地对我这么冷言冷语冷面孔的。”
记忆中那原本是一件小事,他这样主动来找她讲话了,她也就没事了。
现在再回想起他当时那宽容的神情,葛薇不禁觉得有点心疼:如果不是在乎自己,疼惜自己,他是付给自己薪水的人之一,又何至如此?
她回忆起这些往事的时候,心里是前所未有过的害怕:很害怕自己了解了,他却已经是伤心了,对自己灰心了,让她活生生地去应了那句拥有的时候不知道珍惜,失去之后才追悔莫及的话。
她从来没有想过程浩然对自己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也没有去想过自己对他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她只是觉得这份感情弥足珍贵,仿佛冬日里和煦的阳光一样给人温暖,又像迎着春风开放的鲜花那么地美好。
幸运的是,程浩然,永远都是那么好,不但没有像葛薇担心的那样对她冷落,而且对她似乎更好了一些。
而这时候他也发现,葛薇变得细心变得温柔了。
她开始关注他新领导的设计部的工作情况,会问他有什么事情自己能够帮忙;或者是在有空的时候主动跑来跟他聊聊天,说的虽然都是平常的话,但比起之前总是有意跟自己保持一点距离的态度,已经是好了很多。
葛薇的声音原本就很悦耳,只是以往她似乎有意淡化自己在这方面的优势,不过现在听她讲话,那柔和动听的语调,加上她的笑靥如花,让他觉得是如沐春风。
后来,程浩然要过生日了,前一天她想了很久,却实在不知道该送他什么礼物,一直到了晚上,她到网上选了一首歌,又自己动手制作了一个相配的FLASH,发到了他的邮箱里。
第二天早上程浩然进办公室打开电脑,收到她那封邮件打开,音乐随着画面的跳动缓缓响起来的时候,他心里觉得很感动-虽然这份礼物一点也不贵重,却能够看得出她花的心思。中午看到葛薇从办公室门口经过,便叫住她,看了她好一会儿,点头说道:“礼物收到了,我很喜欢!”
葛薇眉眼弯弯地笑了:“你喜欢,我就高兴了。”
总之,对程浩然也好,葛薇也好,这都是一段平淡却温馨的日子,他和她都想在这有限的时间里,留下更多温情的回忆。只是这日日朝夕相处如亲人般的感情,终究比不过她心里对方子俊的那种喜欢。
程浩然曾经在适当的时候问过葛薇,说你是不是恋爱了?
葛薇很坚决地否认了。她对林菲不能讲,对他更是不能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