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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03

周六下班得早一些,葛薇从公司出来后去菜场买菜,她平时很少做饭,只每个星期天会烧几道菜,煲一锅汤。菜场离公司有一段距离,步行要二十分钟左右。她正走着,顾帆骑了电动车从后面追上来,单脚支地停在她前面说:

“去买菜吗?上车吧。”

葛薇犹豫了一下,还是坐在了后面。

到了菜场门口,她说谢谢你,我进去了。

顾帆说我有时间,可以陪你。

他陪葛薇进去,跟在她的旁边,葛薇买一样,他就伸手接过自己提着,再买一样,他就再拿过来自己提着。后来到了卖豆角的老大娘那里,顾帆手上已经提了一堆的袋子,葛薇俯身在那里捡豆角,老大娘笑眯眯地看着她说:“小姑娘,好福气啊!找了个这么体贴的男朋友。”

葛薇回头看一眼顾帆,他微笑着不说话,自己想否认,可眼前这个场景,两个人这个样子逛菜场,任何人都会误会:一男一女在一起吃饭,他们的关系还有待确认;但一男一女在一起买菜,不是夫妻也必定是情侣。

葛薇脸红了,急忙付钱拿了豆角就走。从菜场走出来,她说真是不好意思,天快黑了,你赶快回去吧—顾帆没有住在宿舍,回去和自己并不同路。

顾帆像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把买好的东西一一装在了前面的车筐里,然后把车把递给她说:“你扶一下,在这儿等着,我很快回来。”

他回来的时候,手里提了一个西瓜—这时候西瓜刚刚上市—对葛薇说平时要多吃点水果,我送你回去。

葛薇说这不行,我付钱给你。

顾帆说你太见外,大家都是朋友,只是一个西瓜,用得着这么客气吗?

他说得这样平常,葛薇再说什么反倒显得小气,她其实并不讨厌他这样自作主张,于是没有再做声。

很快到了宿舍,似乎是了解葛薇的局促,顾帆说我就不进去了—其时葛薇真的害怕他要求进去坐坐,礼貌上来讲应该由她邀请他进去的,如果对方提出了要求自己再拒绝,那就太不合情理了。听到他那样讲,她心里才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但顾帆也没有转身要走的意思,左右看了一下,轻声问道:“我听说,你可能要辞职了,是真的吗?”

到底为什么要辞职?为了和郑强的不和,他时不时地给自己的工作制造些障碍?为了躲避顾帆?为了离开之后就能完全地和方子俊断绝来往,从此把这个人忘掉?还是自己真的觉得累了,想换个轻松些的环境,好好地休息一下?

葛薇心里也是混沌的。她一向要求自己做事清楚有条理,利害得失考虑清楚才能做决定。可这个决定说出来的时候,她也不清楚到底是为了什么,她只是觉得自己要改变目前这种状态,至于如何改变,要变成什么样子,并没有想清楚。

这件事情,除了方子俊,目前只跟林菲一个人讲了,林菲听了她的想法,第一句话就问:“你找到更好的工作了?”

听葛薇否认了之后马上说:“你怎么这么傻啊!你也不想想—”

葛薇说我想过了,如果从现实的角度来看,辞职无疑是个最不明智的决定。她并不是刚从学校里毕业的新人,随便到哪家公司做事都是一样,职位薪水都在底层,好也好不到哪里,差也差不到哪里。她从毕业到现在,将近四年的时间都是在康捷,职位一升再升,待遇和薪水在公司的同事里都是顶尖的。不错,她现在出去,年纪不过26岁,工作经验和能力都已具备,不愁找不到好公司,但对于一个人来讲,一份工作是否算得上好工作,除了跟薪水待遇有关,还跟你是否能够融入这个集体,和老板同事相处得如何有关;另外,大多数公司的管理人员,都偏于从公司内部员工里选拔,就像她在康捷这样,因为对公司的一切都了如指掌,不用再花时间去熟悉。所以即使能找到大公司,也不一定就会有好职位。

这些她都清清楚楚。可这个念头一旦萌芽,就再遏制不住。事实上,她心里还有一个想法,这个想法没有办法跟别人讲:听到自己要离职的消息,方子俊的反应-这个反应是她希望的-她到底是个女孩子,并不能完全做到挥剑斩情丝,即使是两个人全无希望,她也想再次确认他对自己的感情是怎样的。

假如自己真的从康捷离开了,他会打电话给自己吗?会记得自己吗?她没有办法确定地回答,这个问题只能留给时间来验证。

当时林菲看她默不作声,转了话题说:“上次我问过你,对顾帆感觉怎么样,你没正面回答就走了。若说你目前没有结婚的想法,我可能相信,但是身边总该有个人吧,遇到事情了可以商量,生病了也有人照顾。你也是一个人孤零零地在上海,又没有亲人在这里,真的没有孤独的时候吗?

葛薇说可我对他确实没有那样的感觉。

林菲说,好,如果你没看上他,现在有人看上他了,你到时候不要后悔才好。

这会儿听到顾帆这样问,葛薇心里已经知道,一定是林菲跟小红讲了自己想走的事,小红又告诉顾帆的。

这件事也确实是小红跟顾帆讲的。

她听林菲说葛薇并不喜欢顾帆,已经高兴了,后来又知道葛薇要离开康捷,更是完全没了压力。

坦白说,她其实是个挺讨人喜欢的女孩子,青春,活泼,热情,最重要的是,知道自己要什么,而且懂得去争取。

她开始每天给顾帆发短信,也不说什么特别的话,只是随便地问问工作心情之类,这些平常的话题,顾帆不好意思不回复。在公司里见了面,就大大方方地跟他打招呼,偶尔开开玩笑。顾帆知道她喜欢自己之后,就有意地和她保持距离,但时间久了,大家也就这样渐渐地熟络起来,虽然他没有喜欢上她,关系也比一般的同事近了很多。

然后有一天,小红借口找他有事,告诉了他葛薇可能要离职的消息。并且在那天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我很喜欢你,希望能够和你在一起。我知道你心里现在想的是葛薇,不过你们两个并不合适。。。”

顾帆当时涨红了脸,大声说:“我喜欢她是我的事,我们两个合适不合适不是你说了算的!”

看小红委屈地看着自己,又觉得不忍心,低声道歉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这么大声的。你对我好我知道,但感情的事不能勉强,希望你理解。”

小红坚定地说:“我知道,但我会等你。”转身跑掉了。

郑强知道了,直骂顾帆傻,问他小红哪一点比不上葛薇:“要我看,哪一点都比葛薇好,而且是人家来追你,长得又漂亮家里又有钱,她当初怎么会没看上我呢?你的运气也太好了!”

顾帆不是不喜欢小红,她的青春活泼很有感染力,让人看了心情就好,就觉得生活里阳光灿烂,不会有烦恼。但这种喜欢和那种愿意为一个人做自己能做的事,去照顾她保护她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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