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赌一场,赌你对我的爱有多少。
——题记
“你要我留下?”汪然抬眸看身前的男人,“为什么?”
蓝少爷微笑着向他扬起酒杯。嫣色的酒淡淡的闪亮,隔着透明的玻璃杯转出漂亮的弧度。
“为什么?”俊秀的脸上依然是闲情逸致,“老实说我很希望你消失,最好现在。”
“只是,你离开的话,小溪会哭的吧?”
很爱季灵溪,才会早早逼自己长大,在没能懂事的年纪里便开始铺垫一场精心的布局,想要网住她的心。目的达到后如何谢幕也早已设计好:他挽她手继续,而汪然离场。
没想到好不容易走到结局,却发现做不出手——舍不得看她流泪。能有多爱,才愿意忍受一辈子内心的忐忑时刻担忧真相揭晓,只因为舍不得她哭一场?
他爱她是一个毋庸置疑的陈述句。却没想到对她的爱比以为的还要深重那么多,自己震撼自己。
“留在她身边。假装——是命运让你们相遇,不是我。”
“我知道你也想留在她身边。那么,忘记这场阴谋,忘记你替我做的事,忘记全部不该记得的。”
他回身依着身后的酒柜,用一种汪然多来最熟悉的命令语气,“从现在开始,你单纯的只是季灵溪眼里的兄长抑或伙伴,不再是那个被派来的监视者。”
都已经过去。他拿起一只杯子,替汪然倒上酒。
门外的季灵溪心跳突然停止。胸口澎湃起暴风雨,明灭了呼吸,夹着不可阻挡的力量席卷天地。有一种深埋于根茎深处的疼痛偷偷蔓延开来。她觉得眼角有点潮乎乎,伸手去摸才发现满脸的泪不知何时已经流成海洋。
心脏承受巨大幅度的痉挛,绞痛的说不出话。
手里的玫瑰掉落在门边。完好如初。
突然兴高采烈跑来是想告诉他,她发现了——11朵玫瑰里藏了假的一朵,他说的爱你直到最后一朵玫瑰的凋零,她已经明白了。假玫瑰不会凋零,他想说的是永远。
永远……上帝有时候真的有点残忍。
心里面有个声音说,“你为什么要来?”
小溪缓缓的摇头,甩落一滴又一滴的泪,好像一辈子也流不干净。
如果体味到真相揭晓那一刻的撕心裂肺,还会有那么多人寻寻觅觅一个刨根问底吗?她想,一定不会了。听到里面传出酒杯相碰的声音,季灵溪默默转身离开,空荡的秘书办公桌被留在身后,那上面留有一张便条:你怎么可以骗我,用你爱我来骗我。
电梯门合上,心也合上。
骄阳似火,熟视无睹在众人惊讶的表情里直接从尼亚大门口走开,没有取车。走在路上,太阳明媚的耀眼,将马路照得明晃晃,她在明媚中一点点窒息,走着走着突然就蹲在地上失声痛哭。无数路过的人,都用看待疯子的眼光看着她,所有人缄默不语。最爱的人,最信任的人,以为是美好,没想到是一场阴谋。
心碎无声。爱、恨,睁开眼才知道梦一场。而熟睡的我们,在美好的梦里弯着嘴角,并不知晓。
原本倔强而勇敢的走在路上的季灵溪,是因为碰到他,才甘愿做回那个心里面有无数恐惧而胆小的女孩子,乖乖蜷缩在他心里面。因为有了他给过的爱情,已经贪恋他心里面的温度,无法自己一个人上路。
坐在舒适的空调房里,蓝林紧握的拳头几乎捏碎她留下的便条。和汪然一起走出办公室,不经意看见了她留下的字句,他从未见过汪然那样惊慌四色的模样,眼中骤然充血,猩红的眼白,像是到了绝境的兽。她的车甚至还留在尼亚,没有回家,没有回季氏,电话不通,凭空消失。
仰头望着窗外火辣辣的日光,一想到她有可能在街上流浪,而他坐在冷气的房间,他就想哭。焦灼忧虑煎熬着心,乱成一团麻,纠缠着不肯放过他,单手支住额头,蓝林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嘶吼:“小溪——”再也忍不住,他没办法呆在原地等候消息,胡乱脱下西装外套,仓促的跑出去。
“小溪——”两个男人心中喊着同一个名字,却也知道,有些伤害无法弥补。
季灵溪坐在路边,嘴角是弯的,脸颊有泪痕,安静看面前绿茵地上人群聚聚散散,陌生的面孔闪过,快得让人来不及回味。有些事你以为天长地久,但也许只能是路过的一处美景。
那么纯粹,爱的理直气壮,接受不了欺骗,季灵溪的爱情里揉不得沙子,将就没有意义。
有人在她身边停留,她偏头,看到那个以为可以唯一不怀疑可以让她依靠的***在她身边,神色复杂,嘴唇颤动着,却只字未语。他的汗流了一身,看得出有多心急。
她惨淡的笑,背景音是喧嚣的人语欢言,“汪然。”
男人全身僵硬,用力看她,像是想要把她收进眼底。
“你又找到我了。”她抚裙起身,“你太了解我,所以总能找到我的对不对?”
“你工作的好卖力……”她淡淡的笑。
男人的脖子上狰狞着可怖的青筋,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痛,“小溪……”想要安抚她,又无从解释。
阳光射在她脸上,睫毛上仍旧珠光莹莹,眼睛里波光粼粼,幽幽的眼直视他,“你明白吗?我知道无论我在哪里,那个汪然,他都会在我身边。一直一直在。他不会放弃我,他全心对待我。他陪我哭,陪我笑,陪我,陪我,就这么一直陪我。我怎么舍得离开?怎么能离得开?”
季灵溪紧紧抓住他襟前的衬衫,努力睁大眼睛想望进他灵魂里去,想去看的清。只是满满的泪使得眼前仍旧一片模糊。
原来,有些事,不是你想就可以看得到的,也不是你用力就可以看清的。
“我不信是假的。我不信他的温柔是假的。我不信他的关心是假的。我不信他给的支持、他默默的陪伴都是假的。”
“你让我……怎么相信……全都是假的?”一滴泪珠摇摇欲坠,荡漾了那么久,终于夺眶而出,“拜托你……拜托你好不好……把我的汪然还给我,还给我吧……”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她陷入一片浓密而深重的黑暗,了无边际,没有尽头。
如果那个你离开,我以往的岁月便会随他消失无踪。他们的存在,连证人都不会有。
汪然,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