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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二

沈心接了电话,她不知道是怎样赶到医院的.就是刚才,她正在睡梦中,听见手机铃声不停地响.她本来还以为是天亮了,设定的手机闹铃在催她起床.在半睡半醒之间她摸到手机湊到眼前,看了下来电显示竟然是徐子涣爸爸打来的.

“这么晚?出了什么事啊?”她一惊就坐了起来.按下了接听键,电话那端马上就传进来老爷子焦急的声音.”沈心,子涣出了车祸,我和你妈妈现在在市一院,你快过来吧.”

“啊?怎么会这样?”沈心一下子愣在了那里,全身冰凉.

“先别问这么多了,你过来再讲.”说完那边就急急地挂了电话.沈心手里还握着电话,赶紧从床上爬了起来,想马上换衣服,回过神来,发现手机还抓在手里,放下手机,才发现手心里到处是汗.

等她到了市一院门口,付了钱匆匆地从出租车上走下来,才发现自己慌慌张张地连鞋子也没有来得及换,光着脚穿着一双拖鞋.她也来不及多想,就往住院部三楼的手术室那边赶.刚才下车的时候,她给了徐子涣爸爸又打了一个电话.他告诉她,徐子涣已经进了手术室.

沈心进了电梯来到了三楼,刚出了电梯门,就向手术室方向跑.徐子涣的妈妈一看沈心到了,马上就迎了上来.到了沈心面前,二话不说就一把抱住了沈心.沈心只能用手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

“沈心,您来了?”徐子涣的爸爸也走了过来。“老太婆,快放开孩子,别吓了她。”

徐子涣的妈妈听了老伴的话,赶紧放开了沈心,沈心再看她已是满脸泪水。“子涣怎么样了?”沈心轻轻地问。

“已经进去有一会了,情况也不是很清楚。这孩子啊,平时说话也不听,这次怎么喝了那么多酒还开车呢?”老人说完深深地叹了口气。

“子涣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说让我和你爸还怎么活下去啊。”徐子涣的妈妈边说眼泪就直往下掉。

沈心看着这一对焦急的老人,这时的他们,情愿在手术室门内的是他们当中的一个。她走到徐子涣妈妈的身边,轻轻地拿起老人的手握在手心里:“没事的,子涣一定会平安出来的。”她想躺在手术台上的徐子涣这时在承受身体上的痛苦,而手术室外的这两位老人,却是心的煎熬。

现在,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那样的漫长,无法知道结果的等待一下子把时间拉长了。而陪着两位老人一起等着手术结果的她,从前心里那种对徐子涣曾经带给她的伤害的恨也拐了个弯,此刻她心里只有一个愿望,就是希望他平安地出来。

是的,她也希望他可以好好地活下来,她也焦急。可是她心里明白这份担心再也跟爱无关。

也不知过了多久,沈心觉得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主治医生先走了出来,他们三个跑到前面围了上去。徐子涣的妈妈一下子也拉住了医生的胳膊,急急地问:“医生,我们孩子情况怎样?“

医生看了一眼面前的三人,用平静地语气回答道“病人手术很成功,暂时已没有生命危险。不过刚做完手术,还要在重症病房观察36个小时,等状态稳定了才能转到普通病房,这段时间要少探视。我们护士会照顾好病人的。”

“谢谢您,医生,辛苦了。”沈心也站在旁边说。医生微笑了看了一下他们就走了开来。等医生刚走了开来,沈心他们三人就又急急地跑到电梯口,乘电梯去9楼胸外科的重症病房。到了病房门口他们三人只能隔着门缝看一眼刚做好手术的徐子涣。旁边的护士正在忙着给他把所有的仪器都弄好。等一切都弄妥当后,护士才打开门走了出来,徐子涣的妈妈马上走过去小声地对护士央求是否可以进去看看。

护士态度坚决地摇了摇头,转身的时候才又补充了一句:“现在病人还没有苏醒,等他醒了,我们会通知你们家属的,到时候可以进来一个人探视。”

沈心一边走过去把徐子涣的妈妈拉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一面笑着对护士说了声:“谢谢,我们知道了。”

当三个人都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沈心看了一下时间,快接近早上五点钟了。她看了看两位也折腾了一夜的老人,想了一下,就转过脸对徐子涣爸爸说:“爸爸,我看你们还是先回去休息吧,我留下来守着子涣吧。”

“沈心,你看,也让你跟着受了一夜罪,还是你先回去吧,我和你妈妈留在这儿。”徐子涣的爸爸心疼地对沈心说。现在沈心和徐子涣已经没有关系了,他们还有什么理由让沈心留下来替他们照看儿子呢。

“不,还是你们俩回去吧。我年轻,你们年纪大了,别等会子涣好了,你们倒累坏了。”沈心坚持着:“另外,依依,还在家里睡着呢,等会还得先送她去学校。”

“老太婆,那我们就先回去吧,等会再来换下沈心。依依上学也我们来接送吧。”徐子涣的爸爸想想就接受的沈心的意见。

“ 对了,爸,妈,子涣的事先别告诉依依吧。”刚坐下来的沈心又追上徐子涣爸妈说。

“嗯,放心吧。”两位老人点了点头。

沈心又重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这个时候医院仍很安静。走廊里亮着灯,沈心盯着自己的影子发了好久的呆。她转过头看了看走廊的尽头,那里有一点点地暗。而她什么也不能做,就只能这样坐着盯着自己脚上匆忙没有来得及换的这双粉色托鞋看。

“沈心,你怎么会在这里?“当沈心听到有人叫她的声音,抬起头来,正对上林峰一双惊讶地眼神。他穿着白大褂就站在她面前,后面还跟着两个年轻的医生,她赶紧站了起来,用手指了指身后的重症病房的门。

“喔,是子涣,他昨天夜里出了车祸做了手术,现在人还在里面观察。“林峰听完,看了看沈心发红的双眼,脸色也有点苍白:“只有你在这里守了一夜是吗?”

“不是的,他爸妈也过来了,是我让两位老人先回去了,我留在这里等他醒过来。”沈心很快地说。

林峰又朝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这是自从她搬出他房子后,他们俩人的第一次见面。他从来没有想过,他们的再次见面会是在他的医院。“现在是主治医生查房时间,那我先进去啦。”说完林峰快步走过沈心身旁,跟在他后面的两位医生朝沈心淡淡地笑了笑,也赶紧跟上了他的步子。

直到林峰的身影消失在走廊里,沈心才又坐了下来,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她赶紧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给冷伯平,告诉他自己这段时间她可能不能去咖啡馆了。

林峰从病房出来,他走进自己的办公室,拿了一个杯子冲了一杯热牛奶,他快步走到沈心坐的那个椅子跟前,沈心仍低着头显然没有注意到他走到了跟前,他干脆就在她旁边空着的位置坐了下来。

“早餐吃了吗?”林峰的问话让沈心又是一惊。她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没有什么胃口。”

“那先喝杯牛奶吧。”沈心朝他看了几秒,伸手接过他递到她面前的热牛奶:“谢谢您。”林峰看着她捧着杯子的双手,两人沉默了一会,林峰突然说了声:“你瘦了。“

等沈心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发现林峰又起身走了开来。他看着他穿着白大褂高大的背影,心里没来由地有点温暖。她把温热的牛奶湊到嘴边喝了一大口,一股热乎乎地东西一下子流到了胃里,很服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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