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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三)

康玉如在红薯摊前站了一会儿,又继续向前走。拐了一个弯,就到了祖冲之路。这条路在她读书的时候还没有建。几年时间,这里已是一家家店面林立,好不热闹。看来还是学生的钱包最好松啊。就在这些灯火通明的店的最外面,有一家店的灯光很暗。不过店牌还是很明显,“86度咖啡馆”。好奇怪的店名呢。

反正回家也是一个人对着偌大的屋子发呆,她走了过去,推开店门。咖啡的香醇一下子就迎面扑来。店里暖暖的桔色的灯光,有点暗,不过配上四周的装饰的风格又让人感觉很舒服。她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一位围着黑白格围裙的服务员马上端了一个心形的玻璃器皿过来,里面放着一根刚点燃的粗且短的蜡烛。接着就微笑着递了饮料单。在烛光下,她轻轻地打了开来,看过了沈心留在首页上几行小字,再往下面看,她看到了深深浅浅的脚印。心里禁不住暖暖的笑了。店里放着的一支音乐里刚好响着袁泉的《一个人喝着拿铁》。

“一个人喝着温柔的拿铁

***不是转身的安慰“

在袁泉带着点点寂寞,又有点轻快的声音里,她停下了刚翻到第二页的手,她抬起头一边微笑着对仍站在旁边的服务员说:“小姐,一杯拿铁,谢谢。”一边把饮料单合上放在桌面上。

“好的,请稍等。”说完,服务员拿起她看好的饮料单走了开去。

玉如坐在位置上等着咖啡,她看旁边有一本精致的本子就伸手拿了过来翻开来看。翻过首页的“写给咖啡馆的情书。”,下面几页分别散落着一些留言,落款都写着一些呢称,还有几个用英文签着,在呢称下面总是歪歪扭扭签着日期。

她的眼光被下面一行文字吸引住了。

“曾经以为分开了就会忘记你,直到现在我才明白,有些事,有些人,注定一辈子是要锁在记忆里的。今天偶然在这里听到了***的《突然很想你》,很多很多的东西一下子全回来了。原来并不是忘记了你,而是把你在放在心的最深处,就让我用一杯咖啡的时间来想念你。听到这首歌的你,是否也会想到我。。。。。。。”

玉如看着这行文字,娟秀的笔迹,后面写着‘APPLE‘,再看日期,还是前几天刚留下的。她看着这些文字出神,思绪又飘了开去。

傻傻的她的心里是在什么时候淡淡地忘记了那个人,而在心里装进了另外一个人的呢。

那是两年前的年末,那年浩博房产赚了很多钱。石磊也很开心。所以在那天举行的年终尾牙的餐会上,他喝了很多,员工敬他酒他一律来者不拒。几个副总也都喝成了半斤八两。饭后,司机载着她送石磊回家。到了石磊的住处,她和司机两个人好不容易把嘴里嚷着还要喝的石磊扶到了屋里的沙发上。

她看他在沙发上安静地坐着,就跑去厨房里想去帮他泡杯浓茶醒醒酒。等她手里端着一杯泡好的茶从厨房里出来,看到沙发上已空无一个,她赶紧把茶杯往茶几上一搁,看到有一个房间里亮着灯光,就匆匆地走了过去,原来石磊一个人在书房里,他趴在书桌旁的笔记本电脑前。她走了过去,电脑打开着,屏幕却暗了下来。

她动了动鼠标,屏幕上正播放着一组幻灯片。是一个女人不同时期的照片,按时间制成了幻灯片。她仔细地看了下去。

十六七岁的年纪,她扎着两个麻花辫,站在田梗间。后面的背景是一片金黄的油菜花。女孩脸上有着比阳光还耀眼的笑容。

再大一点的年纪,女孩把头发扎成了一个高高的马尾,穿着牛仔,粉色的T恤,坐在一个石凳上。看着远方出神,眉眼间仿佛看到了点点忧愁。

下面一张,女孩穿着一件吊带裙,站在一片荷花池边,弯下身子,用双手掬起水,正对着镜头笑着,在她身后,满池的或淡粉或大红的荷花开的正艳。

再下面的一张,女孩穿着洁白的婚纱,一手拿着一束百合,一手提着裙,走在一片碧绿的树中间,就像误落丛林的仙子。

女孩要做妈妈了,微微隆起的肚皮。这张是女孩的侧面,所以看得更加明显。她正在院子里拿着剪刀修着院子里的月季花枝。专注的神情,额头不小心滑下的几缕发丝。

最后面的一张,是女孩和一个小女孩的合影,她们正手牵着手在散步。已经成为女人的女孩,眉眼间藏不住的是对女儿深深地宠溺。

她看完了,再看已经趴在旁边闭着眼睛的石磊,他已经睡熟了,就在她想喊醒他的时候,不小心看到了他眼角流出的一滴泪。

平常她看到的这个男人总是为工作拼命,原来他也有最深的痛,也有最脆弱的情感。

于是她关掉了电脑,回到房间拿了一床毯子,轻轻地盖在他的身上,就那样,她在他身旁坐了一夜。

后来感冒了,发高烧。那个新年,她在家里整整地呆了一个星期。

“小姐,你的咖啡好了。“服务员从托盘上把咖啡杯拿了起来放在了她的面前。她把思绪收了回来,接着服务员又把一个叠的很漂亮的淡粉色的千纸鹤放在她的面前。

“这是什么?“她看向服务员。

“小姐不妨打开看看。“说完,服务员留下了一包餐巾纸,又微笑着走了开来。

她疑惑着展开那张纸,只见上面写着“端起这杯拿铁,你会感受到咖啡与牛奶完美的婚姻的模式。一黑一白演绎的经典。想你喜欢它。“

她把小纸条放在了桌上,端起放在桌上的那杯拿铁。喝上了一口,咖啡与牛奶混合的味道在唇齿间一下子荡漾了开来。

石磊看向坐在对面的沈心,沈心的脸越来越红,就像一个红苹果那样诱人。

“沈心,不要再喝了,再喝你就醉了。“石磊边说边抢过沈心又要拿起来的酒瓶。

“小哥哥,我没有醉。再说了,今天是我生日,就是醉一次又怎样呢。不是说人生难得几回醉吗。“说完沈心又伸手去抢石磊手上的酒瓶。

这时,服务员端过来一大碗面放上了桌上。沈心看了看这碗正冒着热气的面,就问石磊: “ 干吗还点面啊,我已经吃得很饱了。”

“这是我特地让他们为你做的,今天你生日,怎么能不吃长寿面呢。”说完拿起沈心边上的小盘子,用筷子夹起面就往小盘子里装。

沈心接过盘子,用筷子挑起几根面放进嘴里,石磊又为自己挑了一些,吃了一口,抬起头问沈心:“Y头,你还记得从前我们过生日吃长寿面时常常做的事吗?”

“记得,你总是要挑起一根所有面里第二长的给我,然后把最长的留给自己,你说这样你就可以比我活得更久一点,就可以一辈子照顾我了。”

沈心边说仍低着头边吃面,心里却一下子涌上了万千滋味。吃完了面,沈心才抬起头,看见原来石磊并没有吃,却一直看着自己。

“小哥哥,我好了,天也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好的,你喝了酒,天又这么晚了。我已经打电话叫了司机过来,已经在下面等着了,先送你回家吧。”两个人来到楼下,石磊的车果然已经停在饭店门口了,石磊帮沈心打开了后面的车门,然后从另一侧打开了门坐了进去。

“石总,请问现在去哪里?“坐在前面的司机礼貌地开了口。

“ 我们先送沈小姐回家,沈心,你住在哪?“

“师傅,锦悦苑,谢谢。“说完沈心看向了窗外。车子很快地向前开去。路上,沈心看到很大的广告牌上一个很漂亮的女生站在一辆奔弛跑车前,旁着走着‘流走的是岁月。’下面一句话沈心还没来得及看清楚,车子就开了过去。

车子在锦悦苑门口停了下来。“要不我送你进去吧。“石磊看向坐在旁边的沈心,“不用了,我自己能行,再说,天又这么晚了。”听沈心说完,石磊没有再强求,拿起那束玫瑰花递给沈心说:“生日快乐,你最喜欢的花。”沈心拿起那束花,刚想打开车门,司机已经跑了下来帮她打开了车门。她走了下来,外面的点冷,被风一吹,她的酒醒了一点。

她朝坐在车里的石磊挥了挥手,就向18幢走去。她前脚刚走,司机问石磊:“石总,我们走了吗?”

“我今天的酒也有点多了,你去看一下她是否安全,还有住在哪一幢,回头跟我讲。”

司机又打开了车门,跟了上去。

沈心在包里摸了好久,拿了钥匙刚想开门,没想到里面却先开了。林峰开了门站在那,闻到沈心满身的酒气,他的脸更加难看了。

沈心边换鞋子边问他:“明天你没有手术吗?怎么到现在还没有睡啊?“

“你今天去哪里了?我打了电话你怎么也不接?“他看到了沈心手里捧着的一束玫瑰花。

沈心听他这样说才拿起包里的手机打开一看,里面有好几通未接来电,再一看,全是林峰打的。

“你找我有事?“

“你这么晚回来,还喝成这样,你还像个妈妈吗?“林峰阴着脸。

沈心听着他越来越高的声音,用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对着林峰说:”今天是我生日,就算我喝多了点,你也不能说我,你今天说我,我会下一年都不开心的呢,有事明天再说吧。“

林峰看着她白里透红的脸色,声音小了下来,轻轻地问:“你生日?那怎么不说一声。“

“没事,已经跟朋友去庆祝过了。“

“这束花是那个朋友送给你的?是上次电视上专访的那位吗?“林峰毕竟也年轻过,玫瑰的花语他也懂。

“什么?”沈心看向林峰,心里正在想着“我还没有说,他怎么就知道了。”

“没什么。我去睡了。”林峰没等她回答就向自己房间里走去,在心里他偷偷地发了一句狠:“下次要是再敢喝成这样,看我饶得了你。”刚打开房间的门,他又转过身对沈心说:“洗洗早点休息,夜里不舒服要喊我,别一个人不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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