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菲从一叠文件中抬起头来,揉了揉有点酸的脖子.再抬头一看,才发现房间的光线已经暗了下来.原来已经是傍晚了.她打开了房间里的灯又走回到办公桌边坐回了办公椅上.也许是坐得太久的原因.她的身子还是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轻轻地靠近了椅背里.再抬头,一眼就看到了办公桌上像框里的那个正朝着她微笑的小男孩.
她也不知道自己盯着那幅照片看了多久.最后照片里的小男生的样子都有点模糊了,她才又使劲地揉了揉自己的双眼.,拿起旁边的照片把它贴着在自己的脸颊上,但很快她就把像框又放回了原处,拿起桌上的手机拨了一串号码,但最后她还是犹豫着把手机又放回到桌上.下一秒她赶紧拿起桌上的手机和手提包就冲了出去.
到了A市第一人民医院门口她直接走到了电梯里去了九楼.经过寻诊台她问了一下正在值班的护士徐子涣的病房在哪里.护士的眼光离开了面前的电脑打量了她一下,才用手指着告诉她:”前面左转第二间.”
她说了声谢谢就顺着护士刚刚用手指给她的方向向前走着.她走得很慢.医院里她不是第一次来,小时候她的父亲也常常带她来医院玩.但是现在她经过这个走廊,第一次觉得它很长很长.
她的手心里甚至没来由地渗出了许多汗.走到左转第二间的房门口她停了下来,她并没有急着敲门.透过虚掩的门她可以看到里面的情景.沈心正在帮坐在病床边的徐子涣细心地用毛巾擦手,中途她去旁边的盘里换了几次水.而徐子涣的眼光一直就看着在忙着的沈心.而这也是自从上次她跟徐子涣争吵后她第一次见到他.他的气色好像还不错.
至少沈心把他照顾得不错,若换成是她,她不敢保证自己是否能这样做到.她只能看到沈心的背影无法看到她脸上的表情.终于沈心帮徐子涣都弄好了,扶着徐子涣轻轻地躺了下来.
“子涣,你先休息吧.我去外面呆一会.”沈心边帮徐子涣盖好被子边说.
“沈心,你就在床边再陪我坐会.沈心,我就想看着你呆在我身边.”徐子涣马上伸出手来拉住正准备转身离开的沈心.沈心看了他一会,犹豫了一会,还是轻轻地抓起他的手放回了被子里笑着说:”放心,我等一下就回来.”
正看着这一切的程菲听到沈心向门口走来的脚步声,马上松开正被她紧紧地抓在手里的门把手.一个转身就把身子贴在了旁边白色的墙壁上。沈心快步到走到门外轻轻地叩上门，她站在门口用力地吸了一口气。这段时间，她天天都陪在徐子涣身边照顾他，除了身体上的累以外，最让她头痛的是，她必须面对这个曾经给过她家的温馨，也带给她灾难的男人。她能感觉到每当她在忙时，背后那道一直追随她的目光。有时她突然转身时，他那深情的眼神。他淡然自若，而最后仓皇逃开的却是她。若是以前子涣要是对她这样，那么在那一刻让她生命终止她也毫无怨言。
可是现在，她既觉得不自在，又如针扎在背那样难受。每当他们的眼神不经意碰到一起时，她却再也不想读懂他眼神里的东西。
“沈心”程菲低低的声音还是把正在出神的沈心的思绪给拉了回来。当她仔细看清是程菲时，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看了看身后关上的门。她想了一下走过去对程菲说：“他应该还没有睡着，你要去看他，就进去吧。我到外面去走走。“说完沈心就又继续向前走。程菲愣了一下才明白沈心刚刚是以为她是专程来看徐子涣的。她赶紧追了上去。
“ 我不是来找他的，我是来找你的。“
“我？我们？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是你让我体会了生命中原来还有这么多复杂的滋味。我没有话要对你讲，也不想眼你说任何话。“沈心的话一下子激动起来。
“那石磊呢？”程菲一边打开手里的皮包从里面拿出一张照片，一边冷笑着对上沈心的不知所措的双眼：“你还是看看这张照片再说吧。”说完就把照片递给了沈心。
听了她的话，沈心一下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只是不确定地问：“你是说小哥哥，小哥哥跟你有什么关系？”然后被动地接过程菲手上的照片。她乍一看，还是被照片上的人吃了一惊“小哥哥？”但再仔细看时，才发现他并不是石磊，但是那小男孩的神气，眉眼像极了小时候的石磊,特别是两个微微上扬的嘴角.那简直就是石磊的”盗版”.”你是哪来的照片,他们俩怎么会这么像?”沈心抬起头来问.
“他的儿子能不像他吗?你说呢,沈心?”程菲平静地回答.
“什么?你说什么?”沈心一下子都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她又看了看照片上的小男孩,看他的年纪应该也是跟依依相仿.”小哥哥不是没有结过婚吗?哪来这么大的孩子?”
“那还不是因为你.他对你不是一往情深吗?!!!”程菲说完又看了看完全招架力气也没有了的沈心.刚才的问题显然让她已经乱了方寸:”要不我干吗找上徐子涣.我受过的痛苦一点也不比你少.你知道吗?如果你要恨的话,首先应该恨的就是他.”
“你说什么,这不可能.这不是真的.”她走到程菲面前”程菲,这不是真的.对不对?”但是程菲就那样用那种无所谓的眼神看着她,什么也不回答.可是她手里还捏着那张照片一直在提醒着她.最后她就那样拿着照片在走廊里站着,她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也不知道程菲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她只知道最后腿也站麻了,她就靠着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她只知道她心底里曾经住着一个像水晶一样美丽的东西一下子碎了开来.她听到那些碎片一片片落下来,可是她却无能为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