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树坐落成一排,枝丫零零散散的,上面的部分还积有前几天下的雪。这个冬季似乎有点冷,总让人瑟瑟发抖。
这里是横城,专门作影视背景的地点。相关演员和摄影道具都已经准备妥当,这里正拍摄一部关于现代爱情题材的电视剧。
担任男主角的覃一凯站在旁边,回忆着昨晚看过的剧本和台词。他手插裤兜,垂下眼睑,露出的侧脸精致而棱角分明,带着少年无惧的气息,也有着一分稳重的姿态。
覃一凯在演艺圈里坚持了快八年了,期间尝试了不同类型的影视。慢慢打磨演技,获得进步的同时,他也付出了代价,迷失在现实和演戏两者之间。
“覃一凯,要开拍了”这时他的助理孙沫喊了一下。
“嗯,好的”覃一凯边回应着,边整理衣服步入了拍摄场地中。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与此同时,身在平县胡杨村的许诺遭遇了困难。
胡杨村位于平县的一个半山顶处,这里距离横城有500多公里。这个村的人数不多,他们世代都以打猎为生。
参与纪录片的制作,是许诺最近这段时间,所努力的方向。自毕业后三四年里,因为粉覃一凯,她一直在影视公司里发展,做后期人员。后来误打误撞下,闯入了影视圈,但水花不大,她的志向也不在此,于是寻找了其他的道路。
这次胡杨村的采访拍摄,前期准备和采访、收集素材过程都很顺利,于是同行的五个工作人员计划返程。
因为有段山路行车不便,他们就只能徒步来回。上午出发时一切顺利,快到了中午,在走山路过程中,出现了突发状况。
有段大约一米宽的路,边缘出现了石块滑落,边缘下面是高崖的深沟。走在后面的小吴不小心摔倒,掉在大概有两米高的石台上。
许诺和同事用衣服当绳索,一同把小吴慢慢拽了上来。
刚松了口气,山路的边缘石块开始脱落。大家急忙往前走,许诺指挥大家一个个地走,她最后跟上。
走了两步,许诺踩上了石子,滑了下去,转眼间向崖底落去。
另外四个人十分担心,却又不敢往边缘处走动,于是他们决定先往前走一段。
到了安全地带,他们往崖下看,寻不见许诺的身影,于是张文丽掏出手机想打电话,找人救援。
小吴说:“现在手机没有信号,我们快下去找人,边找人,边找信号,这样就能迅速报警。”
大家慌乱了,听到纷纷赞同。于是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向公路上跑去。
在滑落悬崖时,许诺不断地抓住能碰到的东西。滑落十几米时,在山腰处,有一个凸出的部分,许诺掉落时磕到了左膝盖,鲜血直流。
靠近山体的一侧有个类似于洞的口,一米高,两米长,半米深。
许诺挣扎着靠近洞口,背靠着较为稳定的安全地带。她撕下一块衣服,把流血的膝盖进行简单的包扎,以免失血过多。
开始喊了几声救命,后来许诺意识到这样求救,不光耗费体力,获救的几率也渺茫。
于是她将自己羽绒服脱下,把白色的内层撕下来,用胳膊和衣服上的血渍,在上面写“SOS”三个大字母。
她把这块布垂放在边缘角落里,用最大的石头死死压着,并且曲腿卡住石块,以防下落。
就这样,她安静地等着生还的希望,等着有人能看见她的求救信号。
嘴角渗出了一点血,有划痕的鹅蛋脸上,一双忧郁的大眼睛,渐渐沉重无神。
她想起自己的父母、妹妹,还有她新婚不久的先生覃一凯,想给他们录音说点什么,兜里的手机却摔坏而无法开机。
“爸,妈,小妹,我可能回不去了……”她喃喃道。
“一凯……”许诺还想说些什么,意识开始越来越模糊。
救护车和救援队开到了山脚下,从下往上一圈一圈地走。救援队找个两个多小时,仍然不见一点踪迹。
慢慢地,天黑了。救援队打着手电筒寻找许诺。
横城这边,夜晚的灯光逐渐亮起。覃一凯刚收工,点了一份外卖准备和大家一起吃。
大厅电视台里正播放晚间新闻。
“据本台报道,在平县胡杨村,地方节目组派出的采访人员,于13:45分左右遭遇了山体滑坡,有一位工作人员不幸坠入崖中,目前仍在救援过程中……”
覃一凯停下了碗筷,拿起手机给许诺拨电话。
嘟嘟嘟,嘟嘟嘟。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Sorry!The subscriber you dialed can not be connected for the moment……”
覃一凯放下了手机,紧皱眉头,愣了一下。然后连忙寻找聊天记录中,许诺同事的电话。
拨打信息中第一个电话号码。
“喂!”
“喂,您是吴雯女士吗?”
“嗯,是的,我是”
“我是许诺的丈夫,请问她现在怎么样,和你们在一起吗?”
“许诺,许诺她,我们在行进中,她失足落崖了,我们也很着急……”
“啊……”
“救援队已经搜救了两个多小时了,一有消息我马上通知您,对,对不……”
“我马上赶过去。”
覃一凯挂断电话,然后对孙沫说:“小沫,诺诺好像出事了,跟导演说一下,这部戏的延误费用我来弥补,我先走了。”
“嗯,好,你放心吧。”孙沫急忙应答,“开车小心!”
他转身跑向外面,开车朝平县胡杨村的方向驶去。
山体边洞穴里,飞过来了一只鹰,发出犀利的眼神。
这只鹰是胡杨村赵大爷养的,叫作大强。在采访过程中见过许诺,它嗅到了她的气息。
它飞进去,落在许诺身上,用翅膀拍打她的身体,试图喊醒她。
许诺意识中感受到了动静,但她却无法发出声音,也无法睁开眼睛。
过了一会儿,这只鹰飞走了。
赵大爷看到鹰反常地煽动翅膀。
“大强,你怎么了,是看到什么了吗?”赵大爷赶紧问道。
鹰仍然激烈地拍打翅膀。
“你是不是,是不是看到今天来我们家拍摄的人了?”
鹰飞了起来,盘旋在半空中。
赵大爷连忙往村长家里跑去。
不久,救援队寻了一台无人机,跟着鹰带领的方向寻找。找到人后,立马派出救援人员,开着直升机前往。
许诺被转送到救护车上,准备往最近的医院赶去。
覃一凯在救援队里等候消息,看到抬许诺的担架,立马跟了上去。
“我是她丈夫,我能陪同去吗?”
得到了允许后,覃一凯跳上了救护车。他看着躺在面前的许诺,嘴唇发白,脸和身上多处擦伤,左腿上一大片血渍。
覃一凯焦急地不知所措,看向救援人员。
“医生,她现在怎么样?”
“我们已经对患者做了紧急救治,目前具体状况不太确定……不过她还有气息,有希望的……”
覃一凯握住许诺的手,嘴唇轻轻颤抖。他趴在许诺右耳边,轻声呼唤。
“诺诺,我来了,我来找你了,你能听见我说话吗?你一定很害怕吧,你放心,我一直陪着你……诺诺,我们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呢,你不能失信,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
他带着哭腔一字一句地说出这些话,他很怕就这样失去了她,好不容易才磨合到一起,如果就这样两个人分开了,他会生不如死的。
许诺被推进急救室,医生进行输液,测量血压和心跳……
半个小时后,医生出来了,他摘下口罩,问谁是家属。
覃一凯往前走了一下,回答道“我是,我是她的先生。”
“患者左腿骨折,胳膊和身上有多处擦伤,失血过多导致血压有点低,目前心率过慢,其他情况尚且不明。”医生说道。
“医生,那,那她脱离生命危险了吗?”他问。
“我们已经进行了基本的救治,目前患者还需要输血,昏迷状态会持续,我们会尽力的。”医生叹了口气。
覃一凯进入病房,坐在许诺旁边,举起有点发抖的手,将她右边遮脸的碎发抚到耳后。
看着她受伤的脸和身上,覃一凯睫毛颤动了一下,他看着她,一直守到第二天早上。
又到了下午,可是许诺仍旧没有醒,覃一凯觉得胸口疼痛,一遍一遍地喊着她的名字。
他太疲惫了,双手握着许诺的右手,紧紧地扣在手心,埋下了头。
他依稀记得他们第一次遇见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