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红的眼睛盯着赵大娘,赵大娘大心头莫名的发颤,又想起刚刚闲聊时有个长舌妇说有种传染病叫红眼病,你跟他对视都能被传染,老吓人了。
赵大娘抖了抖肩膀,挪开了视线,也就没有看到郁景桐眼底的嘲弄:“所以,洗礼茶准备好了吗?”
烛白舔了舔嘴唇:“我已经迫不及待了呢。”
赵大娘有种被看穿了的感觉,除开郁景桐,几个少年的眼眸皆是清澈明亮,一看就是好骗的崽。
“快了快了,你们稍稍休息一下吧。”赵大娘不咄咄逼人的时候,那张脸一看就是一个慈祥的妇人,内地里的心肠隔着一层肚皮,谁又看得出来是什么颜色呢。
错开赵大娘走进院子里,里面搭了个临时的小棚子,棚子里的正热火朝天,灶台里的水咕噜咕噜欢快地冒着泡。
不少人都是亲切而热络地冲他们打着招呼,仿佛先前那个要钱的压根就不是他们。
古朴雅致的茶杯冲去表面附着的灰尘熠熠生辉,郁景桐一眼就认出来这是个法器,陈茶入杯,尘埃飞起,冒着热气的水注入,茶杯上的刻花仿若活了过来。
老村长亲自端起了放着茶杯的托盘,脚步落得是四平八稳,停在了郁景桐的一步之远:“这是我们村子里的特色,洗礼茶,茶是旧茶,还请您不要介意啊。”
扯开的大嘴带动脸上沟壑一样的皱纹,黑黢黢的牙齿让人看了反胃。
郁景桐垂眸注视着那几杯冒着热气的茶水,热气扶摇直上,消散在冰天雪地里,大雪不知何时已经停下了,院落里仍旧是白茫茫的一片,枯瘦的柿子枝丫承受不住重量一般,断裂了开来。
“我怕我承受不起贵客这个招待啊。”郁景桐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视线从茶杯上转开,仰首去看那支断裂的枯枝,老村长的脸色变了又变,尽量稳住自己,呵呵一笑,破风车一般的笑声刺得人耳膜发疼。
“来者皆是客,何来担不担得起一说。”
文澜扫了一眼那些茶水,热气不断地在蒸腾:“原来有些人在茶水里做文章呀!”
所有人的脸色大变,就连坐下来嗑瓜子唠嗑儿的都顿了,赵大娘从门外进来,关上了门,冻着牙关上下磕碰。
“这是怎么了?”赵大娘凑到火堆旁边取暖,撞了撞旁边僵直身子的同村人,不解地问。
欣赏够了村民们的表现,文澜浅浅一笑:“这么烫是想烫死我们吗?”这话说的像个理直气壮又胡闹的小孩。
老村长一口气差点儿没上来,心里把这个说话说一半的小孩儿骂了个狗血淋头,表面还是小心地陪着笑:“瞧我,人都老糊涂了,没考虑好,那便放在一边晾着吧。”老村长是个城里人,后来犯了大错,被父母驱逐了出来,躲到这个村落里,阴差阳错地凭借这会识字念书的本领当上了村长。
赵大娘接手了那几杯茶,一一放在几人面前,几个人眼睁睁看着赵大娘油腻的肥手插进了茶杯里,扣住茶杯的边缘拿起来放下去,表面面无表情,心里都快吐出一个大西洋了。
“我想问问魔宫那位处长的事。”郁景桐没有碰那茶杯,反倒是坐远了一些,深怕沾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老村长的隐晦地打量了一下几个人,热闹的村民们眼底的杀意更重了。
“你们是魔宫上面的人?”老村长斟酌着问了句。
郁景桐点点头,反手亮出了魔气,丝丝缕缕飘散开,看似消散在空中,实际钻入了在座村民的脑袋里, 我看你这个脑袋又大又圆,适合清洗一下了。
老村长的手抠了抠卓沿:“那你可得管管你们宫里的人了,那处长指不定就是被那些想要上位的人给杀了,还要嫁祸给我们,我们冤枉啊。”村长说话一句一顿,喘气声也越来越重,眼眶里泛起浑浊的泪水,泡着陈年旧眼屎,看得人能吐出五大洋来。
郁景桐心里冷哼一声,真是蝙蝠看太阳,颠倒黑白,真想把这对儿眼珠子扣下来,扔到粪坑里泡泡都比这会儿干净。
“哦,是吗?”郁景桐语气淡淡地反问了一句,习惯性地端起了一旁的茶杯,纤细修长的手指搭在瓷白的茶杯上,赏心悦目。
老村长的心神不自觉被吸引到了茶杯上,喝,喝了你就给我死。
“当然是真的,大人,我们多冤枉啊。”赵大娘在一旁帮腔,火堆烧得很旺,火苗窜起,几乎与人齐平。
火焰映照在郁景桐的眼睛里,也不知是哪个更红一些,跳跃的火焰在眼睛里翻滚,夹杂着看不清的怒火,茶杯嘭一下砸在桌子上,人们不自觉的抖了一下身子。
“茶水凉了。”郁景桐收回端着茶杯的手:“凉了的茶水不好喝。”
赵大娘小跑着过来拿托盘将茶水又放上去:“我再去热热,嘿嘿。”
转过头那张脸立刻阴沉下来,哪儿来的富贵病,到了晚上,有他们好受的。
文澜伸了伸懒腰:“哎哟,照我说,村长要真不是诚心的,我们就不喝这洗礼茶了,免得大家都不高兴是吧?”
“说什么呢,你们是最尊贵的来宾,魔宫十年如一日地帮助我们,我们感激都来不及。”
“那你们为什么要杀害冯处长?”郁景桐咬紧了话头追问。
老村长眼底的暗芒一闪而过,有村民不乐意了:“都说了,不是我们,你们怎么还死抓着不放呢?”
“小月,不能对贵宾无理!”老村长扯着嗓子训斥了一句,那个叫小月的姑娘愤愤不平地坐下了。
“我们知道外面都在传这事儿是我们做的,时间能证明一切。”老村长义正言辞地说了这话。
郁景桐心里发笑,空头支票谁不会开,我开得比你还好,时间,时间只能拿来过,能证明个锤子。
不动声色地掩饰心里的不悦,她要给他们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不急在这一时,总得看看这群人是多么无耻。
“那看来是我们错怪你咯?”烛白把玩了一下手里的木雕,那是个木刻的鹰,栩栩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