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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应该说,我对猫并不陌生。很久以前,我就在宁馨家里看过他的照片。之后,在饭店又有过一次匆匆的会面。可是,当他忽然出现在我的面前,我还是吃了一惊。

他似乎更黑了,更瘦了。或者是黑暗中我看的并不清楚。但是,我知道,他一定是猫。

他看着我,迟疑着想打招呼,却不知该怎样说话。我也楞楞的看着他,此刻的他,本应该在万里之外的雪域,怎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

还是我打破了沉寂:你是猫吧?

他点头。

----特地过来看宁馨的?

他点头,又犹豫的问了一句:你是?

我赶紧回答:我是她的朋友,我们都知道你。

他不说话,明显是松了一口气。之后又叹了一口气:我倒希望,有个象我一样的人能在她身边关心她。

我有点不悦:你就是你,谁也不能代替你。如果你有这样的心思。何必回来找她?

他怔了怔,半天没说话,似乎自言自语说了一句:是啊,我回来找她做什么呢?想说的也是那些话,电话短信里就可以说清楚。为什么还要来?还要当面说清楚?其实,还不是为了再见她一面?

我有点脸红,自己不过一个外人,怎么有资格对着人家指手画脚呢。急忙转了话题:“你是特地来这里的?”

他淡淡说道:“师父去北京讲法,我想法子跟了来。下午就到了这里,守到现在。”

我急忙说:“那你还不快去,我这就离开了。”

他没说话,呆了半晌,反倒找了一个台阶坐了下来,仰起头看着我。在小区的街灯下,我看到他脸上有着淡淡的哀伤:“我一直守在这里,就是因为,一直没有想明白,我该怎样对她说,亲自对她说,我们不能在一起了?无论如何,我说不出来。可是,我说不出来又怎样,终究是误了她。。。”

那个晚上的情节,我已经记不得多少了。只记得后来的雪越下越大。我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只好呆呆的看着他。很快,两个人就象傻瓜一样,被雪盖了一身。。。

后来唐唐曾问我,那最后猫是上去了没有呢?

我认真的想了想,还是想不起来,我只记得最后一个画面就是我站在雪地里,他坐在石阶上,任由纷扬的雪花飘落了全身。。。

唐唐笑我不长脑子,那么点事情都记不住。我也奇怪了好久,后来我才明白,其实,我是记住了全部,那一天晚上,不管猫有没有上楼去找宁馨。那一天,所有曾发生的事情就是,猫一直陷在苦苦的思索里。。。

后来的情形,我还是在宁馨的帖子里才知道的……

有一天和朋友吃饭回来,外面飘起了雪花。那一瞬,我竟然冷到想把自己抱成一团。朋友惊讶的看着我牙齿打颤,全身颤抖。他不明白,他当然不会明白,曾经有一些夜晚,当我和猫说不爱了的时候,不管是寒冷的冬季,还是有着凉风的夏季。我会忽然从睡梦中惊醒,仿佛置身于一个只有零度的冰窖,一冷到全身打颤不止,眼泪无法控制。

那一瞬,我又体会到了那种极度深寒的感觉。

亲爱的猫,我们分别已经有这么久了。我很想你。

发现一个很奇怪的问题,我对想念时间的忍受越来越少。从最初的三个月,两个月,到现在的一个月还不到。

没有你的日子是那样难熬。我一个人吃饭,睡觉,走在回家的路上。 一个人看电视,上网,发呆,想念你在身边时的热闹。

最初的时候,我睡觉还喜欢抱着那只毛茸茸的大熊。现在,我已经完全放弃它了。它不能,谁也不能抵得了你在身边的温暖。

真想念你啊。时常一个人在窗边发呆。看着熟悉的风景,却没有一个画面能进入我的眼睛。

楼外是楼,山外是山。山的再远处就是你的家乡。

猫,你是否也这样站在窗边,如我一样的思念呢

.....

躺在沙发上,不想开灯,开灯也是一屋子的寂寞。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竟然就这样在沙发上睡着了。。

可是,当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竟然在楼上的床上。猫就在身后抱住我,我不想睁眼,因为一定是梦,如果是梦,就让我继续做下去吧。可是,再美的梦,也抵不上此刻的温暖。我再也感觉不到寒冷了。每一个细胞,似乎都笑眯眯的沉睡在了温水里。我挣扎着转过头,是他,看我醒过来,再一次紧紧的抱住了我。。。。

猫在我身边呆了一个白天和一个晚上。在这24个小时里,我们几乎每分钟都只想拥抱在一起。虽然我知道,他此行来,就是为了亲口对我说再见。

不是想象般的难受。最难受的时候,原来是在等待的时候。当结局出现,每一个紧绷的细胞终于有机会舒活手脚。

只是,在偶然的小憩时,我还是会忽然抽搐着哭醒,他会紧紧抱住我,轻轻的拍着我的后背:没事,没事。

怎么会没事?趴在他怀里的我苦涩的想,过了这一秒,即是天涯。

那个夜晚,是我和猫最后相偎的时光吧?

不巧的是,竟然停了电。我和猫找了几个香蕈的小蜡烛,在屋子里四下点开。幽黄的烛光竟给黑暗的屋子平添了几分温暖。

我们坐在床上,还是拥抱在一起,那般的不舍,却在诉说着即将的分离。

------其实,事情的发展和我们想象的完全一样。如果你还俗了,将对不起身边的每一个最亲近的人,除了我。所以,如果用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你就放开我吧。

可是,猫不说话,他在不出声的哭泣。

----离开你,我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离开他们,无论如何我也不能忍心。

---我知道,我知道。所以,无论你做怎样的选择,我都支持你。

他半晌不语。忽然,我急切的说,

----那么,让我陪你去拉萨,可以么?就象我们以前曾幻想的那样,我在拉萨上班,你在那里求学。闲暇时,我们去八角街逛街,去光明茶馆喝茶,去大昭寺礼佛,去一家小餐厅吃晚饭。

我要住一间藏式的房子,窗台摆满鲜艳的花朵。夏天时,我要整天开着窗子,一抬眼就能看到外面湛蓝的天。可以么?猫,我可以和你这样长厢厮守么?

可是,猫久久不说话。

----你不愿意么?你觉得我是你的累赘么?

-----不是的,猫带着哭腔的声音传过来:我多想和你总在一起啊,可是,我知道,这样下去,我终将辜负了你.....

不想辜负,就要分离。那么,分离又辜负了谁呢?

这句话一说出口,我和猫仿佛都大病了一场。那个夜晚,手指交叉着他的手指,不行,这样也依然觉得冰凉。把手蜷缩在他的手心里,完全的依赖着他,多想变的这样小啊,被他握在手里也好,放在兜里也好,揣在怀里也好,就这样,不离不弃.....

可是,终究要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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