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难以掩饰的笑意,陶意棠回到了棠棣事务所。
浅骆色的皮革连衣裙勾勒出她动人的曲线,在冬日里凭添一份喝着下午茶般的微醺气息,深褐色的长靴高到膝盖,笔直的双腿分外纤细修长,一袭精巧的暗灰色开司米坎肩俏皮地挂在肩头,淡化了那一种严肃的气息。
浑身上下没有多余的饰物,仅仅是那一款宝蓝色的CD钻表和那一枚银白色的戒指,煞是素丽。
她才刚刚回到办公室,案头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喂,我是陶意棠。”
“棠,我是若。”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略显疲惫的语句,那么婉转悦耳,一如既往,甜美之中带了几分淡淡的沙哑。
施若龄的声音——心头一软,她忍不住放柔了声调,叹了一口气,“我早就猜到你一定会打电话给我的。”放空了视线,突然觉得那一扇玻璃窗外的阳光像金子一样闪烁着刺眼的光芒,“那件案子,薇如已经简单地跟我提过了,既然你开口,我一定会尽量帮你的,放心吧。”
静默,清晰的句子传来,那么无力,“棠——我这次,真的不知道怎么办。”
难得听见那么脆弱的语调,陶意棠忍不住心生怜惜。其实不是偶然呢!她总是默默忍受了那么多、承受了那么多,崩溃似乎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再次叹了一口气,“为什么不去找师傅呢?他一定可以帮你的。”虽然知道这是她一贯的死穴,不过应该让她面对的事情,始终都是要面对的。
施棋晏,法律界的元老级人物,几十年来接手的案子无数,累积了无比丰富的经验,然而他带出道的律师也是业内的翘楚精英,她陶意棠就是其中一个。原本施若龄也应该走上这条路的,但是因为发生了一些很严重的误会,导致他们父女两个分裂了十几年,外人无法弥补的伤痕。
如果可以借这个机会让他们两个重新接触,或许也是一个契机吧?毕竟,她承受了施棋晏太多太多的恩惠,和施若龄又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她也不希望看到他们一直这么僵持,将来会后悔一辈子。
明显地愣了愣,似是苦恼,似是挣扎,“我不行,我做不到心无波澜地面对那个杀人凶手!”
陶意棠理了理书桌上的总卷,不想插手别人的家务事,懒懒地挑起了眉,“好吧,这次的官司我让景晓丽帮你打。”车祸类的案件,相对李彦秋和霍静颐,还是景晓丽比较擅长——原本应该让许南枫上的,可惜这个时侯,他可能在东京铁塔上看风景吧?若是在五年前,她一定可以很干脆地亲自挂帅上阵。
挂断了电话,想起以前的往事,心里闷闷的。
“叩叩——”敲门声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把她从无法挣脱、不得自拔的记忆的沼泽里抽了出来,回到现实之中。
“棠姐,你要的黑咖啡。”端着咖啡走进来的是慕隽怡,没有以前那么载笑载言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她似乎显得特别沉默,不像以前那个叽里呱啦乱叫的欢快的小女生了,搁下杯子,她转身就走向大门。
觉得不对劲也无暇多想,唤住她的脚步,“小怡。”
回头,眼神很是空洞,一脸茫然地注视着上司美丽的面庞,“还有什么事吗?”
招手让她过来,陶意棠坐直了身躯,办公桌底下的双腿优雅地交叠而起,“你想不想重新做回大律师,上庭打官司?”
双眼一亮,顿时扫空了先前的阴霾,慕隽怡顿时又兴奋了起来,“可以吗?”
藕段似的双臂交叉在胸前,清澈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几不可见的光晕,仿佛是飘过一阵低低的叹息,“我现在有一个很难办的案子——冷氏集团三少爷,冷天霆那件闹得沸沸扬扬的车祸,你也听说了吧?现在,我手头没有一个足够胜算会赢的大律师,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你要去协助景晓丽。”
恍然大悟,慕隽怡嘟了嘟嘴,“原来是有突发状况!”难怪,依她那种性格怎么还没有用大动作把自己整死,就急着升职。
翻了翻白眼,她没有理会这种意料之中的反应,继续淡然地往下说道:“过了这段时间,你可以一直在T律师行做你的全职大状,而且帝凡集团的法律顾问这个位子,我也会移交给你。”警告般的瞪了慕隽怡一眼,犀利而明丽,“我已经跟你哥商量好了,没得驳回,不准上诉。”
一听见哥哥的名字,她兴冲冲地飞扑到陶意棠的面前,“诶诶诶,听说我哥最近脾气很不好哦!你们两个怎么了?”还能听谁说——不就是沈裔伦那个家伙。
耸了耸见,突然想到了乔立行,难道是因为他?想想也有可能.
最近,Vicky非常不爽慕君凡,只要一看到他,甚至是嗅到了他的气味都会异常敏感,狂吠不止,反而感觉到乔立行的存在的时候,马上又变得乖巧而温顺到了极点了——那么粗一条带着火星的导火线放在那里,不爆炸都很难的样子!一想到他们两个针锋相对地斗嘴,不由得笑了起来,“我们很好。”
疑惑地盯着她,慕隽怡的眼神很怀疑,“真的?”不是说慕君凡在公司里和吃了炸药一样纷纷炮轰属下,溅起炮灰阵阵、硝烟连连。
直接一眼瞪了回去,杏眸一横,闪耀着高傲的神色,女王一样的气势压倒了甜美的小女人气质,卷土重来,“现在跟你很熟吗?问长问短,好像手头没有工作要做的样子——你上次侵犯我隐私权的案子,我还保留了追究的权力。”
没有想到她说变脸就变脸,慕隽怡立刻抱头鼠窜,落荒而逃,“我好忙的!”
啜了一口咖啡,心情好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