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已经跟樊老头子谈过了吧?”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原本独自在走廊发呆的陶意棠,不知道什么时候,许南枫已经出现在自己的身后,手里握着两罐冰凉的咖啡,伸手递了一罐给她,“想起很多以前的事,记忆犹新呢。”
“恩。”点点头,她不由得感触连连,“是啊,过了那么多年,樊老头子都已经这么老了。”当年只是一头灰发的他,现在也已经鬓白如霜、皱纹满面了,难得的是,他居然还是那么健康积极,那一双炯炯有神的双目里迸射的光芒,明亮如昔,完全没有因为岁月的冲刷而有一点点的减少。
“因为那件案子,他才会赏识你的吧?后来也教懂了你很多。”作为她当时的工作搭档,他也曾经被她的歇斯底里吓到。皱起眉头,目光如炬,他深深地注视着她,情不自禁,“棠棠,和乔立行离婚,你真的没事吗?”
“不要再提了,我已经回答过了,再问又有什么意义!”颇为不耐,垂眸。
“棠棠,当年的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状况,我最清楚,乔立行的出现就等于救了你一命。他是你心里支撑信念的十字架,他一离开,你赖以坚持的支柱没有了,你很可能会崩溃的!”一时冲动,眼底的怜惜和心疼一涌而出,他一下子握住她的肩膀,用力得似乎已经隔着衣服在她的皮肤上印下痕迹,“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害怕你又会变成那个连我都抗拒的棠棠——”
“够了!”甩开他的手,陶意棠清澈的眼神骤然一冷,“真的够了。”
“棠棠?”重复,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冰冷的面孔好陌生,许南枫不禁呆住了。
“许南枫,你过分了。”冷漠地推开他,她不着痕迹地后退,和他拉开了适当的距离,“作为朋友,你做到这一步我很多谢;作为前辈,你做到这一步我很感激;但是作为我的同事,你已经逾越了——你应该懂我的意思。今天的事情我就当作没有发生过,‘棠棠’这种叫法已经成为过去,即使我是你的后辈,但是无论怎么说,我也是你的老板,还是希望你能够叫我一声棠姐。”
手紧握拳,他凝视着她美丽的面容,不自觉地感受到心痛,“当年因为立场问题,所以拒绝我,我可以接受。但是现在,你为什么不能给我一次机会?”
微微叹息,她把那一罐暖洋洋的咖啡还给他,一根根松开他的手指,放入他的手心里,清澈如水,“就算我和乔立行分开,我也不会选择你的,你在我心里根本不是情人的地位。这罐咖啡不应该在我的手里,你知道小颐一直都在等你。”
转身,衣袂飘扬,陶意棠走得很干脆,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还是断得干净利落比较好,最起码不用拖泥带水,她一向都不是一个喜欢纠缠的人,更何况,她的心里很清楚,他也知道。
后来,在汪琦依依不舍的眼光里,她婉拒了参加庆功宴的邀请,松了一枚缀着一颗粉紫色钻石的水晶蝴蝶胸针给她作为出师礼物,这个品牌很出色,已经算是很名贵的礼物了,希望她不要辜负自己的期望,毛毛虫般向着蝴蝶的方向蜕变。
在法院的大门外,棠棣事务所众多员工的挽留声浪之中,笑眯眯地招了招手当作告别,她还是踏上了明黄色的跑车,踩下油门,绝尘而去。
回到家里,她的世界顿时变得清净了——心悸,陶意棠忍不住靠着合起的门板,缓缓地跌坐在地上。她的离开,不仅仅是因为许南枫,而是因为太多往昔的记忆被挑起,她没有办法在众人的欢声笑语之中伪装自己的快乐。
闭上眼睛,刚刚才想要放松自己,响亮的门铃突然唱起歌来,吓了她一跳。
“请问是陶意棠陶小姐的家吗?我是快递公司的,这里有你的急件,请你亲自签收。”从监视器中望出去,果然看到穿着绿色制服的邮递员。
“恩,我是。”例行公事地签了名,她收下了那个包裹。
奇怪的是,这个包裹看起来虽然很大,不过捧在手里却很是轻盈。
坐上沙发,拆开面上蓝色的包装纸,揭开被黄色胶布封住的牛皮纸袋,拨开推推搡搡的白色海棉,忍不住发出惊讶的低呼——里面包着的竟然是一部崭新的苹果超薄笔记本电脑,除了外壳是娇嫩的粉红色,其他都和自己摔坏的那一部完全一样!之前还在烦恼只能够在书房用电脑的她,顿时惊喜溢满心中。
同时,她也按捺不住心底掠过的疑问,到底是谁寄这个包裹来的?
按道理来说,她摔坏电脑是昨晚发生的事情,除了经过她的房间、还帮她换了睡衣的慕君凡之外,应该不会有别人知道。
难道会是他——看起来真的不像这种人。
翻了翻那个牛皮纸袋,忽而发现在背面的角落里写着这样一句话:“比起那么单调的白色,还是粉红色比较衬你,就当作是你昨天晚上收留我的礼物吧。明天开庭,为了从正式渠道取得追求你的机会,我会尽量表现好的。加油!”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真的是他——慕君凡,玩味地念着这个名字,帮自己打气的人,居然是可恶的慕君凡?不过,他现在好像没有那么讨厌了嘛。
觉得实在太妙了,忍不住嘴角浮现的笑意,陶意棠竟然像是一个抢到糖果的小女孩一样,抱着那一部粉红色的笔记本电脑,犹自在沙发上笑得合不拢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