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列嘉辉和何心洁没有回深圳。
列嘉辉在一间大酒店内,要了两间房间,他一间,何心洁一间。
其实,列嘉辉很想和何心洁住在一起的,他那么的爱她,而且大家都是成年人,有正常的需要,无论是生理或是心理。但列嘉辉不敢。一来呢他猜不透何心洁的心思,就是猜到了,也不敢胆大妄为;二来他怕亵渎了何心洁,何心洁在他心目中,始终是与别人女子不同的。
真心爱一个人,总是顾及她的感受。
但列嘉辉睡不着,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他老想着何心洁。想着何心洁的一笑一颦,一举手一投足,何心洁生气的样子,何心洁兴奋的样子,何心洁调皮的样子……翻来覆去,列嘉辉无法入眠。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列嘉辉鼓足勇气,战战兢兢的打了电话给隔壁的何心洁,支吾了一阵,才很无厘头的问:“你那边,可以看得到月亮么?”
何心洁也像睡不着,她的声音明亮而清晰:“看得到。”
又一阵无语。
隔了一阵,列嘉辉又问:“你那边的月亮,圆么?”
何心洁说:“圆。”
列嘉辉还是忍不住,终于说:“我可以到你那边去看么?”
何心洁说:“好。”
何心洁也睡不着。她坐在阳台里,打了电话叫服务员送来热咖啡。
她问列嘉辉:“要不要来一杯?”
列嘉辉说:“给我香槟吧。”
何心洁微微笑。
如此的良辰美景,还真的不想浪费了。
一杯香槟还没有喝完,两人便如愿以偿倒了在床上。列嘉辉没有想到,原来,他可以是这样热情的一个男子,似火似水,那样的缠绵;而何心洁,原来也可以是这样热情的一个女子,她在他身上,留下了细细密密的牙齿印……灼热,酣畅,淋漓。仿佛,五彩缤纷的烟花,鲜艳着,跳跃着,灿烂无比,像一个彩色的约定,美好的无以复加。
醉生梦死。
销魂蚀骨。
翌日,吃过早餐,列嘉辉和何心洁去了光孝寺。
有句话说:“未有羊城,先有光孝”。
光孝寺最初是西汉南越王赵佗之孙赵建德的府邸。三国时期吴国骑都尉虞翻因忠谏而触怒吴王孙权被贬广州,遂在此处修建住宅并讲学,虞死后家人将其住宅捐施佛门改成为庙宇,取名“制止寺”。
到了东晋,印度名僧昙摩耶舍来穗传播佛教,在此修建了一座五间的大雄宝殿,改寺名为“王苑朝廷寺”,又叫“王园寺”。
初唐时改名为“法性老”。
南宋初年又改名为“报恩广孝寺”,之后又将“广”字改为“光”字,遂定名“报恩广孝禅寺”,简称“光孝寺”,寺名一直沿用至今,算来有850多年的历史了。
何心洁是不信佛的,但入乡随俗。何心洁也学了众人,点了香,进了大雄宝殿里拜华严三圣。
中间的释迦牟尼如来佛5米多高,结蜘跌坐,左手横放在左脚上,右手举起,曲指作环形,仿佛正在向众生说法;侍立在他两旁的是迦叶尊者和阿难尊者;在释迦牟尼两旁的两位菩萨,左边是文殊师利,又叫大愿菩萨,右边是普贤,又叫大行菩萨。
华严三圣:释迦牟尼如来佛,大愿菩萨,大行菩萨。
何心洁跪了在那边,嘴里念念有词:“愿上帝保佑我,想什么得什么,什么事可以什么成。”
列嘉辉跪了在旁边也诚心地祈祷着,不小心的便开了小差,把何心洁的话听到耳中。列嘉辉忍俊不禁。好不容易的才拚命忍住了笑,忍得脸都紫了。他连忙用手肋撞撞何心洁,小声地提醒:“这是佛堂,不能说上帝保佑,要说佛祖保佑。”
对哦,这是佛教,不是基督教。
何心洁伸伸舌头,一时嘴快,忘记了。何心洁急忙改口,又再念念有词:“愿佛祖保佑我,想什么得什么,什么事可以什么成。”
“是心想事成啦。”
“对对对,保佑我心想事成。”
列嘉辉问:“还有呢?”
何心洁说:“保佑你快点娶我。”
列嘉辉笑了:“我也保佑你快点嫁我。”
两个人都诚心诚意地磕了三个响头,方站了起来。
还没有出大雄宝殿,便传来一阵吵闹声。原来是两个蓝眼睛高鼻梁的外国小伙子,拿了数码相机,不停的拍来拍去。大殿内是不准拍照的。工作人员上前阻止。可语言不通,鸡和鸭讲,指手划脚了大半天,还是不明白对方想表达的意思。
有会英语的人自告奋勇作翻译,“叽哩咕噜”了一阵,也无济于事,发觉是浪费口水,——这两个外国小伙子,显然不是来自说英文的国家,英文不大流利,带有沉重的口音,不容易听懂。
他们来自法国。
何心洁呆了一会儿,她懂得法语。
她走了上前去做翻译。
何心洁的法语,说得无懈可击,和那两个法国小伙子一样,说得一口地道的巴黎口音。
何心洁翻译给他们听,寺院里不准拍照的原因:一,闪光会加速佛像的老化速度,是出于保护的角度来考虑; 二,寺院里的佛像是开过光的,开了光的佛像,等于佛像有了“灵性”,照相的闪光会使得佛像感觉不安、受到惊吓等等。
那两个小伙子点点头,连连说:“Sorry,Sorry。(对不起,对不起。)”
一边乖乖地收起了相机。
自了光孝寺出来,列嘉辉还是一脸的匪夷所思。
“喂,你到底是你还是神?”
何心洁也是一脸的茫然。
真的,她到底是人还是神?别人不会的她全会了。无师自通。一个孤儿院出身的女子,十五岁便浪迹社会了,没读过什么书,怎么会这么多的深渊知识?真不可思议。
何心洁告诉列嘉辉:“颜小可说是别人借尸还魂。”
列嘉辉毛骨悚然:“别胡说,那有这回事?”
何心洁嘻笑:“童保罗也说没有借尸还魂这回事。”
心里,也闪过不过。
真的,她是人吗?
是什么人?
列嘉辉突然想起一事:“以前你没有失忆之前,也有认识你的人吧?你不会平白无故的冒出来,你一定有你以前生活的圈子。”
何心洁说:“肯定了,我又不是孙猴子。”
列嘉辉正式:“心洁,你想不想寻找你的过去?”
何心洁说:“当然想啦,但怎么寻找?”
列嘉辉说:“登报,寻找以前认识你的人。”
回到深圳后,列嘉辉和何心洁便迅速行动起来,迫不及待去了各大小报社,登了篇幅很大的广告,寻人启事:何心洁,寻找相熟的朋友,来者重酬,来电13XXXXXXXXX。
初初几天,电话不断。
都是些无聊电话:
“何小姐吗?我是你要寻找的人。我是谁?我是你亲哥哥呀。”
“美女,还记得我吗?我们是老相啊好,你的身材很棒,床上功夫了得,我一直忘不了你。”
“何小姐,你府上在哪?我认识你啊,重酬是多少?”
“心洁,我亲爱的宝贝,发财啦?拿一点钱来给哥哥花花啊,哥哥正穷着呢。”
……
何心洁烦不胜烦。
一个星期过去了,接来了一个女孩子的电话。
怯怯的声音:“你是何心洁?”
“对呀,我是何心洁。”
“你真的是何心洁?”
“我当然是真的何心洁,难道还有假的吗?”
“是来自爱心孤儿院的何心洁?”
何心洁陡地一震。终于来了,她就是要寻找的那个相熟的人,肯定是。何心洁呆呆地站着,莫名的就紧张了起来,心跳不禁加速,如鹿撞,如擂鼓,仿佛抓不住,就要自胸膛里冲出来一样。
过了片刻,何心洁勉定心神,声音尽量放平静:“是,我就是那个来自爱心孤儿院的何心洁,请问你是谁?”
谁知电话那头一阵恐惧的尖叫,女孩子气急败坏的声音在说:“不,你不是何心洁,你不是。”
何心洁莫名其妙:“我就是何心洁呀,我怎么不是啦?”
女孩子又一阵尖叫:“你不是何心洁,你不是,何心洁已死。”
电话给挂上了,留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何心洁。
大白天的,平白无故咒她死。
真是岂有此理。
电话打了过去,良久,良久,都没有接。
后来列嘉辉去查,发觉那号码,是电话亭里的公用电话。那个女孩子,还真的会恶作剧,这样鬼鬼祟祟。
何心洁闷闷不乐:“原来我是一个死人。”
列嘉辉窃笑。何心洁这么一个精灵鬼怪的人,还是上了那个女孩子的当。那个女孩子,不敢留姓名,不敢留电话号码,诚心的来捣鬼。一个有血有肉,有温度,站在太阳底下,还有影子的人,死人个屁。
何心洁这个“活死人”倒没郁闷多久,便接到来自美国“黑白妖女”服装设计杯大赛组委会发来的通知,她的作品进入了总决赛。大赛组委会要求何心洁在二十天之内,把参赛的作品制作出来。同时要办理出国护照,到美国去。邵氏集团提供一切开支费用。
喜从天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