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心洁一夜睡不着,躺了在床上辗转反侧。
列嘉辉送何心洁回家的时候,突然就说:“何心洁,其实你,其实你真的很可爱。”
而何心洁的脸,居然红了。
何心洁脸红的样子,更美不胜美。
在何心洁下了车,要转身离开的瞬间,列嘉辉说:“等等”。何心洁抬眼,惊诧地望向他。列嘉辉下了车,冲了上前,凝视着何心洁,目光灼灼。终于,还是忍不住,一伸手,就握住了何心洁的手,并顺势揽她入怀。他的手,温暖而有力。
动作,迅速得不容置疑。
何心洁一愣,瞪大了眼睛,惊愕让她忘记了反抗。
这列嘉辉,怎么能这样?真的是色胆包天了。
他抱了她!居然!
列嘉辉不但抱了何心洁,还低下了头,吻了她。列嘉辉的一张脸,毛烘烘的逼了过来,呼吸掠过面颊,随即,嘴巴喘息着就盖住了何心洁的嘴。列嘉辉的嘴唇微热,潮湿,坚硬,一点点地挤开何心洁的牙齿,堵住了她的喉咙。何心洁身子一僵,有一刹间,她感觉到自己已经窒息,魂飞魄散。
时间,仿佛过了一世纪,又仿佛过了一瞬那。
渐渐的,何心洁反应了过来,于是身子便略略的挣扎了一下,但愈挣扎,列嘉辉便抱得愈紧,他的吻,更缠绵,更疯狂。
那么的霸道,那么不顾一切,完全不征求她同意。
何心洁又气又急,想也没有想,便抬起了手,朝了列嘉辉脸上,狠狠地掴去。
“啪!”在寂静的夜色,这一巴掌,又清脆又响亮。
列嘉辉用手捂住了脸孔。这是他第二次,给人掴打。而且,这两次,都是何心洁。
两人都没有说话,立在原地,同样的手足无措,怔怔地对望着。他迎着她的目光,她也迎着他的目光,互相打探着,最后,都低下了头。接着,又再把头抬起,目光再碰撞了一下。然后,是错开看着一眼对方,一眼一眼地看。
周围的气氛,暧昧诡异到了极点,两人的鬼祟,也到了极点。
此时,夜已深,人烟稀少,秋天来了吧,落了满地的树叶,被风一次,便如妖精般跳蹈,再然后,便一小堆一小堆小跑了起来。
过了很久很久,列嘉辉突然咳嗽了一声,深深地望了何心洁一眼,然后转过身,一言不发,自行的上了车,绝尘而去。
何心洁呆呆的,心很乱。
回到了家,躺了在床上,何心洁整夜整夜都睡不着。
她在想,列嘉辉为什么会吻她?他真的会喜欢她?列嘉辉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他像是认真的。而且,列嘉辉也不是个爱开玩笑的人,他也像了童保罗,喜欢一是一,二是二,一加一永远等于二,——但,他和童保罗是两个不同的人,他比童保罗有型得多了,至少,他的笑容比童保罗迷人。
列嘉辉的笑容,有点孩子气,特别是他略略歪着嘴角的时候,眼睛里分明闪过一丝洋洋得意的坏。
刚才,他吻她的时候,眼睛里,也闪过一丝洋洋得意的坏。
想着列嘉辉的吻,还有他那柔软的嘴唇,何心洁不禁脸红耳赤起来,连忙拉过被子,把自己的脸盖了起来。
何心洁好像挺喜欢列嘉辉的吻,还有,列嘉辉的拥抱。
列嘉辉的脸膛很温暖,他心脏的跳动很有力,身上有一股特有的年轻男孩子气味,有种清涩的香,那香气拌着甘甜,焕发出无限的诱惑。
何心洁有被灼伤了的感觉。
他喜欢她吗?
不知道,她猜不透。
他怎么会喜欢她呢?她这么穷,一无所有,而且,她又不温柔,脾气这么臭,他怎么会喜欢她?但,如果他不喜欢她,他又为什么会和约翰逊打架?又怎么会强抱她强吻她?眼睛里,那么的柔情似水。
何心洁想破了头脑,也找不到答案。
隔了一会儿,何心洁又自言自语的问了她自己:“我喜欢列嘉辉吗?”
一个很遥远很遥远,自心底里发出来的一个很细微很细微的声音斩钉截铁地回答:“喜欢!”
何心洁吓了一跳。
心中,茫然,她真的喜欢列嘉辉?
何心洁不知道,那边的列嘉辉,同样的一夜无眠。回到了家里,列嘉辉站了在自家的阳台上,俯首着着深圳这个繁华的年轻城市。远处,隐隐约约看到霓虹灯,霓虹灯时隐时现,不安地跳动,摇曳着神秘的气息。夜风吹来,彻骨的清凉,列嘉辉冷静而清醒。
列嘉辉以为,他不再相信爱情,不会再爱了。世上,真的有爱情这回事吗?
没有想到,爱情还是席卷而来,深深把他袭击了。
这感觉,和前两次不同。列嘉辉发觉,他从来没有如此这么深深的想念一个人,想念着她的一举一动,一笑一颦,还有她乱解成语,她骂他的样子,都深深的印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列嘉辉从来没有过,对着一个女孩子,有着这样的千种柔肠和万般无奈。
这,是不是爱情?
他真的喜欢何心洁?真的对何心洁有爱情?
何心洁这么穷,一无所有,而且,她又不温柔,脾气这么臭,动不动就和他作对,和他吵,还对他对粗,二次掴他的耳光,他怎么会喜欢她?但,如果他不喜欢她,他又怎么会为她而吃醋?看不得她和别人亲热?为了她,不惜和约翰逊翻脸,大打出手,在送她回家的时候,还强抱了她,强吻了她。这,还是列嘉辉第一次这么失态。
真的喜欢何心洁?
列嘉辉想破了头脑,也找不到答案。
隔了一会儿,列嘉辉又自言自语的问了他自己:“我真的喜欢何心洁吗?”
一个很遥远很遥远,自心底里发出来的一个很细微很细微的声音斩钉截铁地回答:“喜欢!”
列嘉辉吓了一跳。
心中,极茫然。
列嘉辉读不懂自己的心。
看来,爱一个人和不爱一个人,并不由得自己。
隔了一日,乔安娜自香港那边过来。
以前,每隔一段时间,不是乔安娜到深圳来,便是列嘉辉回香港去。但近来,列嘉辉极少回香港,乔安娜只得一次又一次往深圳跑。谁叫她爱他呢,谁叫她想见他呢,爱一个人,总不能计较这么多吧,什么总有付出的。
列嘉辉解释他不回香港的原因,只简单的一个字:“忙。”
其实,列嘉辉并不见得真的很忙。
小小的公司,他初试牛刀,便旗开得胜,管理得井井有条,不费吹灰之力。公司的一切,日渐上了正常轨道,做得顺风顺水,生意蒸蒸日上。列嘉辉并不是没有野心的,也并不是没有想过,要更上一层楼,把公司的品牌发扬光大。
开发海外巿场,是列嘉辉现在的目标。
但,由于嘉辉服装公司的服饰,一时之间,还上不了档次,一直徘徊在中低档之间。首要的问题呢,是找不到好的服装设计师,缺乏潮流,时尚,走向国际化,具个性色彩鲜明的设计。列嘉辉也试过,从香港聘请高薪人员。可成名的设计师呢,不是在更大的公司施展拳脚,更是有着自己的工作定,不愿意到他这个小小的公司来,不成名的设计师呢,水平则有限,达不到列嘉辉所要的要求。
前些时候,意大利米兰有一个亚洲服装展,因为听说美国邵氏集团的邵正印也去参加,列嘉辉带着要结识她的念头,也带着要取经的念头,想尽千方百计,找了很多关系,好不容易才弄到了入门票。
邵氏集团是一间跨国的大公司,涉及的范围极广,金融,房地产,纺织业,酒店,饮食,甚至连服装也涉及。邵氏集团服装主管兼总设计师,便是邵氏集团总裁邵国梁的么女邵正印。
邵正印毕业于法国的Ecole Nationale Supérieure des Arts Décoratifs(ENSAD)(国家高等装饰艺术学院),这个装饰艺术学院是法国在艺术界最知名的学校之一,曾经培养了雷诺阿,罗丹,马蒂斯等世界级的艺术大师。尽管年轻,才二十三岁,但邵正印势头却劲,在时装界小有盛名。
邵正印对服装设计极有天赋。
因为出身高贵,少年得志,所以骄傲,不羁,但个性又极浪漫,喜欢游山玩水,喜欢泡吧,喜欢全世界的跑,她创作出来的服装,作风大胆,充满个人魅力,流窜在现实和幻想之间,却又无时不在试图以时装的方式,描绘心灵深处的梦境,在尊贵中隐现摇滚与颓废气质,新颖,时尚,潮流。
邵正印对黑白两色极有钟情,她设计的服装,也常常以黑白为主,要么就是全黑,要么就是全白,要么就黑白相隔,活泼,生动,大胆,在时装界,有着“黑白妖女”的称号。
可惜,天妒英才。
英才早逝。
邵氏集团总裁邵国梁有三子一女,邵正印是么女。据说,邵氏夫妇对这个小女儿疼爱得不得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却不料,因为回国旅游,又在赶往意大利米兰途中,飞机失事,命葬太平洋,连尸骨都找不到。
列嘉辉运气好,命不该绝,在深圳赶去香港飞机场的路上,半途跑出了何心洁,发生了车祸,误了飞机,结果躲过一劫,捡回了一条命。
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列嘉辉总是想,何心洁,是不是上帝派来的天使?
天使。
想到有一度,列嘉辉还骂何心洁为“妖女”。
列嘉辉不禁笑了。
何心洁,还真的是天使和妖女的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