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约翰逊又从香港那边到了深圳来。
他对何心洁,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有心想结识她。这样顽皮迷人的东方女孩子,不但可爱,而且身材够好,皮肤够健康,五官够精致,尤其是她穿着比基尼那性感的样子,一直令他无法忘怀。
上次,时间太匆忙,且列嘉辉又黑着一张脸孔,自己又忙着偷着乐,何心洁下车的时候,他竟然忘记了问她要联系电话。
能把列嘉辉气得七窍生烟,却又无可奈何的,恐怕全天下,就只能是何心洁一个人吧?
列嘉辉这小子,太过唯我独尊。也许,是家中太有钱;又也许,是外形太出色,学生时代,他便是这样的专横跋扈,目中无人。如果,不是约翰逊的母亲和列嘉辉的母亲是表姐妹,他们从小就认识;如果,不是读大学的时候,是在同一间校园,约翰逊才不要交他这个朋友。
如今,让何心洁杀杀他的威风,也是应该的。
哈,什么叫做一物降一物?这便是了。
想着何心洁,约翰逊一张脸就不禁闪闪烁烁起来,兴奋得坐立不安。
也许,爱真可以是一瞬间的事。
电光火石之间,就喜欢上了。
约翰逊不知道如何联系何心洁,只好找了列嘉辉,对列嘉辉说:“列,我要见到何心洁,我想我是爱上她了,把她叫出来,我们一起喝酒去。”——约翰逊虽然有一半血统来自中国,但毕竟是在西方长大,受西方教育,说话不会转弯抹角,比较直接。
列嘉辉也不知道何心洁在哪儿。
自那晚之后,他一直不曾见到她。
以前何心洁在他公司上班,他天天得面对她,看着她对他蔑视,还有那张不屑一顾的面孔,觉得是天底下最痛苦不过的事情。如今,她终于如他所愿,离开他公司,在他的视野里消失了,不知为什么,列嘉辉居然有一种失落的感觉。总觉得,生活里像少了什么似的,做什么事情都不对劲。
心情,异常的闷闷不乐。
偶尔,他路过清洁部的办公室,他总是忍不住停下脚步,往里面张望。
办公室里面,再也没有何心洁那清脆的笑声,还有她那白痴似的追问别人:“什么叫做金童玉女?金色的金?童保罗的童?玉?什么玉?玉石?玉米面?那个女,哈,我知道,是女人的女。”
何心洁!
何心洁!
列嘉辉突然烦燥了起来。他想不明白,他为何对那妖女念念不忘?他不是讨厌她的么?不是对她恨之入骨的么?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捉弄他,令他颜面尽失。
由恨生爱?
不见得吧?
列嘉辉吓了一大跳,连忙想,我已有了乔安娜,我怎么会对何心洁这个妖女动心?再说了,何心洁有什么好?乔安娜又有什么比不上何心洁的?
论学识,人家乔安娜,留学于英国伦敦,学的是营销管理系,如假包换的伦敦大学毕业生。而何心洁呢,不但没有学历,目不识丁,就是成语,也常常的张冠李戴,胡搅蛮缠;轮家世,乔安娜出生名门,乔氏家族是经营珠宝生意的,乔家的宝字号在香港甚至整个亚洲,赫赫有名。何心洁众所周知,孤儿院出身,无依无靠,没身份没财富可言;涵养呢,乔安娜温柔婉转,小鸟依人,说话轻声细气,对人彬彬有礼,何心洁则粗鲁,野蛮,动不动就翻白眼,叉腰,泼妇般骂街——尽管,她只针对他一个人。
奇怪,为什么何心洁只针对他一个人?偏偏和他作对?
不得而知。
反正,何心洁就是坐上了火箭,也追不上乔安娜。她拿什么来跟乔安娜比?
母亲大人说:“娶妻,就娶门当户对,竹门对竹门,木门对木门。”
列嘉辉和乔安娜,便是属于门当户对吧?他们俩,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五岁的时候,列嘉辉就发了誓:“我长大后,我一定要娶乔安娜做妻子。”四岁的乔安娜也说:“我长大后,我一定要嫁给列嘉辉做妻子。”两人还天真无邪的互相勾着手指头:拉勾,上吊,一百年,不反悔。
但,列嘉辉还是反悔了。
童言无忌,怎么可以当真?在美国上大学的时候。列嘉辉看上了一个美国女孩子,很骄傲,很活泼,脾气也和何心洁一模一样,火爆,冲动。但列嘉辉,偏偏和她情投意合,如胶似漆。他们在一起相处了整整的一年时间,三百六十五个日子。
毕业的时候,两人发生了争执,那个美国女孩不愿意离开美国,跟他到东方来,那个陌生遥远且神秘的国家,她一无所知,加上语言不通,生活不习惯,背井离乡,抛下一切来冒险,她不肯。
而列嘉辉不可能也不愿意留在美国。他是家中的独子,将来要继承家中事业的,他的根在香港。
也许,两人太过年轻的缘故;又也许,是他们爱得不够深。谁都不愿意为了对方,而放弃自己的信念。
有时候信念,亦强悍如一支军队。
终于,遗憾地分了手。
回到香港后,列嘉辉又发生了一段短暂的恋情。
是一位身材高挑且漂亮的女孩子,叫黄微微,有着玲珑静雅的体态,头发缠绕似海藻,隐隐透着茉莉的清香。曾经参加过选美,没有上三甲,却因此进了娱乐圈。一直,都没有红起来。漂亮又如何?演技好又如何?毕竟,时运不济。
列嘉辉对她一见钟情。
漂亮的女孩子,走到哪儿都能吸引男人的目光。何况,像了狐狸精那样的妖娆女子?媚眼如丝,风情万种,回头一笑百媚生,真的是勾人心魂。不经过千年的修炼,哪有这样的定力?
交往了一段日子,黄微微便缠着要结婚。趁着年轻,趁着貌美,趁着还楚楚动人时。虽然一入豪门深如海,但许多女子都挤破了门槛,挤伤了头,抢着要挤进去,谁不知道有奶便是娘,有钱就是上帝?闯荡了娱乐圈好几年,受尽了世人白眼,好不容易盼来了给她青眼的男人,她得紧紧的抓牢。
相不可失,时不可再来。
那个时候,列嘉辉是真心的,不顾着母亲反对,坚决要和黄微微在一起。
不料他的母亲,是尘世中的如来佛,神通广大,无所不能。她翻江倒海,挖地三尺,不惜兴师动众,搜集了的关于黄微微所有的资料,过往,在一个太阳刚刚露出了脸的早上,叫人送给了列嘉辉。
原来,黄微微,在结识列嘉辉之前,曾与不少富豪周转过,也曾被包养过,最令列嘉辉不能忍受的是,有一段时期,黄微微还和列嘉辉的父亲,有过一腿,两人暧昧过好长一段时间。大小通吃呢。这,属不属于**?
虽然列嘉辉受着西方的教育,但骨架子里,却是传统的。
伤心失望的列嘉辉,又回到了乔安娜身边。
就像亦舒的《圆舞》里说,有一种舞,叫圆舞,无论转到哪一方,只要跳下去,一个人终归会遇到最初的那个人。
列嘉辉的人生,就像跳圆舞,跳来跳去,终于回了起跑线上。
他不再相信爱情。
不再肯相信了。
爱情这东西,很玄,玄到云里雾里,找不到方向。
乔安娜一直在原地里等待着列嘉辉。
她爱他,爱到愿意为他付出一切。
列嘉辉不知道,他对乔安娜,是爱情,抑或是亲情?和乔安娜在一起,他没有心跳的感觉,没有燃烧的激情,没有执手相看泪眼的缠绵,没有傻傻的,淡淡的,痴痴的相思,没有无处诉说的甜蜜和苦涩。
和乔安娜在一起,仿佛像了一杯隔夜里的白开水,无色无味,无风无浪,散发着一股厌倦的气息。过一生,就像过一天。
列嘉辉认为,他的一辈子,就这么过了。
爱情,并不是唯一吧?
直到遇上了何心洁。
这个何心洁,怎么说呢?忽邪,忽正,说不上是人,或是妖。一会儿低能如白痴,一会儿又如天才,无师自通。应该会的事情不会,不应该会的呢,仿佛与生俱来。真叫人无法弄得懂。
约翰逊对了列嘉辉说:“列,约何心洁出来,我们喝酒去。”
中国女孩子总是比较害臊,含蓄的。约翰逊知道,凭一面之交,他就是有了何心洁的电话,何心洁也不会平白无故出来见他。约翰逊却不知道,列嘉辉也没有何心洁的电话,就是有,凭列嘉辉,何心洁更不会出来。
突然间的,列嘉辉有了想见何心洁的冲动。
很想很想见到她,就是给她骂,给她白眼,也无所谓。
只要能见到她。
列嘉辉打电话给童保罗:“保罗,出来玩呀,我们去‘夜上海’喝酒。”
童保罗不喜欢酒吧那个地方,觉得吵,还鱼龙混杂的,不合适他。有空了,不如静静一个人呆在家,看看书,写写字,画画画,或者,约三五个人,到体育馆,打打球,运动一下,出出汗也是好的。
但列嘉辉少有的对他命令式口吻,还十万火急:“这是工作,你得出来。”未了,再补充一句:“带上何心洁。不准告诉她,是我叫的。”不等童保罗回话,急急忙忙挂了电话,扔下手机。仿佛,做贼心虚一样。
童保罗莫明其妙,就像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样。
叫他倒也罢,关何心洁什么事?何心洁,早已不是公司里的员工。还有,列嘉辉和何心洁,不是冤家对头么?不是老死不相往来么?列嘉辉不是不愿意看到何心洁么?这下,又巴巴的叫上她干么?
还是忍不住,打了电话给列嘉辉,非得问清楚不可。
总不能这样不清不楚,糊里糊涂。就是死,也要死得明白吧?
童保罗的电话响了很久很久,那边的列嘉辉才不情不愿接过。列嘉辉恶人先告状,粗声粗气,在这紧要关头,千万不要露了马脚来,以免大意失荆州:“童保罗,又是什么事?不是告诉我,你无法把何心洁叫出来吧?”
童保罗问:“为什么要叫上何心洁?”
列嘉辉支吾了一阵,才说:“有人想见她。”
童保罗不解:“谁?”
列嘉辉说:“别废话,反正不是我,是她认识的一个人啦。童保罗,快点出来啦,别啰里啰嗦的,像了个女人!”
童保罗沉吟了一会:“我先打电话给何心洁先,看她有没有空,在不在家。”
列嘉辉奇怪:“咦,何心洁不是在你家住么?她在不在家你不知道?”
童保罗说:“她自己找到了房子,搬出去了,一个多星期啦。”
列嘉辉头脑一片空白,何心洁,她怎么无缘无故的从童保罗家中搬出去了?为什么?难道是童保罗对她起色心?她无法忍受下去?想到这,列嘉辉忽然就急怒攻心起来,语无伦次的大嚷:“童保罗,你干嘛赶她走了?还是你侵犯了她,对她不起,她生气了,就不住你家啦?”
童保罗在电话那头,又好气又好笑:“我是这样的人吗?列嘉辉,你又不是今天才认识我。”
呵是。列嘉辉闹了个大红脸,幸好是在黑暗里,旁边的约翰逊看不到。嘿,人家童保罗,可是个立如松,坐如钟,卧如弓,行如风的正人君子。不像了他,偷偷摸摸的,明明喜欢何心洁,却又不敢声张的卑鄙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