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得患失,心事重重,自然睡眠不佳。
好不容易睡着了,也是梦。梦中,何心洁极度疲倦,她走在一条路上,路好奇怪,一下子变长,一下子又变弯,总是没有尽头。路上,什么人也没有,白茫茫的一片。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地老天荒的,只有她一个人,走那永远走不完的路。
远处,仿佛有人在呼唤:“亚—莉—克—丝——。”
亚莉克丝?是什么意思?外国人的名字?
何心洁张望,可四周围冷冷清清的,没有人,也没有草木,除了路,还是路,无穷无尽,映过眼帘,触目惊心。
何此时此刻,何心洁似乎睡着,又似乎醒着,仿佛武侠小说中给人点了穴位一样,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弹,挣扎得特别辛苦。
翌日,何心洁红了一双眼睛起床,嗽口,洗脸。镜中的她,汪汪的眼睛,仿佛蒙了一层雾,眼底下有片黑影子,极度的“睡眠不足”。一种焦虑不安的烙记,——真的,表面装得再好,再平静,内心深处的失魂落魄,还是不以意的流露了出来。
一场车祸,撞去了所有的前尘往事。仿佛,无主孤魂,在黄泉路上,喝了孟婆的三杯茶汤,前生恩怨爱恨,也就全盘忘却了,当再次醒来,已是恍然隔世,重新做人。
老人说,没了记忆,是失心疯,掉魂了。
一个人没了魂,是祸还是福?
何心洁不敢多想。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出门去上班的时候,何心洁还是无精打采的,一颗心莫名地失落,凌乱得像秋风中的落叶。尚不能完全振作起来。童保罗不放心,追了出来问:“心洁,是不是不舒服?脸色这样苍白。”
何心洁否认:“没有啊,睡眠不好而已。”
童保罗关怀备至:“要不要我开车送去公司?”
何心洁摇了摇头,微笑:“不用,谢谢。”
在他家吃与住,赖着不走,都够麻烦他了,哪敢还让他充当司机,包接包送?她又不是他的什么人,有风使尽里。他愿意,自己还不好意思呢。宁可挤地铁去,比较心安理得。做人,不能贪得无厌。
因为心神恍惚,所以做事不能集中精神。
打扫卫生的时候,路过颜小可的办公桌。脚下不知给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不禁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手慌脚乱间,何心洁身子就失去了重心,不由得的朝了颜小可办公桌方向扑了过去。
颜小可的办公桌上,泡着一杯上好的碧螺春。还热气腾腾,散着淡淡的雾气,弥弥漫漫地飘向四周。茶是绿的,杯子是玻璃透明的,溢着茶香,细碎的绿色枝叶在清水中安静地飘。
颜小可坐在那儿,对着杯中的茶,想着无谓的心事。
她想起古人的诗: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
空一缕余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
正候来时,正是何时?
灯半昏时,月半明时。
那是元朝词人徐再思的词《折桂令.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