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黑了。
家中。
晚饭后,祁御宇一边帮父亲把饭碗收到厨房里一边装作无意的问:“爸,你说人死有可能复生吗?”
父亲沉吟了半晌,问:“你怎么突然想到这个?”
“没,没什么,昨天看到一本书,然后突发奇想。”
祁御宇这含糊的说辞本来就惹人奇怪,这么一说,父亲也就猜到了。
他回到大厅,看向发呆的祁御宇,道:“知了,是想你妈了吗?”
祁御宇不吭声。
父亲开始了重复十几年的话:“她是一个很善良的人,不会抛弃你的。但是,在你三岁那年真的发生了很多意外,人死不能复生。”
“那要是顶级修源者能救她吗?”他闷头闷脑地问了一句。
“祁御宇。”
父亲眉头一肃:“今天我就实话告诉你,不要说修源者,就算是圣京都的强者,也不可能把你母亲救了回来。”
“其他的事不要多想,专心搞好你的学业,懂了吗?”
父亲是私塾先生,尽管不在学院,但在私塾照样很有威严,说起话来也颇有气势。
而且父亲这位私塾先生在整个村都很有名望。
祁御宇虽然在很多时候都不服他的管教,毕竟是父亲,闷声答应了,一言不发地回了房间。
关上房门,他心里还是堵得慌。
他躺倒在床上,拿出一个勉强修复好的镜框。
说来奇怪,当那个眼镜自己碎了之后镜片就自动消失了。
搞得他现在很无措。
“吱吱……”
往常这个时间点,发菜都在自己玩耍。
今天不知道怎么了,愣是往他身上钻。
“我要离开?什么意思?”
祁御宇纳闷地听着发菜说的一些不靠谱的话。
恰好在这时,发菜在他的手心里站稳。
下一秒,祁御宇眼前一空白,像是有激烈的强光瞬间吞噬了他整个人。
接下来的感觉,就像是他坐着疯狂旋转的马车,整个世界都在颠倒,感觉自己都快要飞出去了!
直到双腿碰到了坚实的土地,祁御宇脚一软,摔在地上。
“呕……”
好半天才缓解了眩晕的感觉,迷糊地睁开眼,眼前的重影还没有消失。
但依稀可以辨认出,这就是昨天那个地方!
准确来说,是他消失的那个巷口。
就连那些鬼符都没变!
“这啥啊……”
祁御宇从地上爬起来,扶着脑袋稳定了一下视线,往前走了几步。
其实他忘记了这里有结界不能进的事情,等他想起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这个巷道里。
“这么说,这些鬼符没用了?”
他可是昨晚这里的符文在扭动啊。
“吱,那好像是个死胡同?”
被发菜这么一说,祁御宇才发现这个拐弯巷子的尽头是一堵严严实实的墙,往上看去,这座墙少说也有十来米,根本不可能翻过去。
“我勒个去,不会真是撞鬼了吧。”
祁御宇将手掌摊到眼前:“发菜,你说怎么办?”
自从他和这个小鼠建立血灵契约之后,这个鼠不是吃就是睡,不是睡就是玩,没想到现在居然派上了用场,倒是可喜可贺。
“去大街上看看,如果有人咱们打听打听。”
虽然发菜的办法听起来也不是很可靠,但目前好像只能这么做了。
“糟了。”祁御宇把浑身的口袋摸了个遍,“我忘记塞一些符文了。”
所谓符文,是源纹师才能有的东西。
但是在祁御宇的世界里,源纹师只能算半个修源者,因为对于普通人而言,能写能画就能造符。
不过普通人催动符文得用血,而且是绘制这枚符文的源纹师的血,区别于修源者用玄源之力就行。
也因此,源纹师的地位在修源者中地位最低。
很显然,祁御宇是一名源纹师。
与他这个慌乱的样子比起来,发菜就显得沉稳多了。
急促间祁御宇瞥到了一脸淡定的某鼠,忍不住微微汗颜,擦,连头鼠都比他稳重……
“哎,不管了不管了,我又不可能一直呆在这里。”
想到这,祁御宇带着发菜大摇大摆地走了。
几步便来到街道上,与昨夜没什么区别,谈不上死寂,只是一种渗人的寂静。
诡谲的夜空好似那随时将要爆发的火山,皲裂的皮肤压不住火热的暗红液体,恍惚间,仿佛在流动,稍凝神,摄魂的压迫令人无法直视。
周遭的房子熄着灯,有几间还是“缺胳膊少腿”,拦腰断截的树桩上,还残留着某种恐怖的余威。
相比之下,一身好孩子打扮的祁御宇走在大街上显得相当多余。
祁御宇也觉得如果不是有发菜陪着,这会儿估计都懵了。
“吱,奇怪……这里怎么给我一种来过的感觉?”
发菜在他的肩膀上躁动不安地四处嗅。
祁御宇强迫自己不去看周围,努力看向前方,顺便回答:“笨啊,昨晚就来过。”
“去你……我说的是我以前就来过这儿啊。”
大概是被说笨有点不乐意。发菜连脏话差点都飙出来了。
“啊?”这么一说。祁御宇的注意力成功转移到它的身上,“那你能想起来什么不?”
“并不。”
“……”等于没说。
隐隐的远处有一些灯火,祁御宇没有急着走上去,眯着眼望了一阵:“发菜,你看那是不是有人?”
“有,还是一家大客栈。”
鼠的视力比他好,祁御宇心中一喜,正要加快步子走上去,发菜扯了扯他的衣服:“先别急着去那里,咱们先去左边。”
祁御宇往左边一看,相比之下,这左边的街道看起来很不可靠。
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
又因为这个街道上的建筑不合规范,屋顶棚子奇形怪状,导致那可怜的光亮也被遮掩了七七八八。
祁御宇觉得,他要是真走在这个街道上,没有被什么奇怪的生物杀死,可能就自己先撞死。
祁御宇欲哭无泪:“这地方太暗了走个寂寞!”
“啊?要不你再看看远处,我觉得我看着挺清晰的。”
祁御宇试着看了看,然后沉默了……
这种千里之外都能看清的视力只有修源者才有,普通人是绝对没有的!
难不成这就是那个镜子带来的功效吗,这么激动人心的事情他居然一直都没有发现?!
“发菜你说的太对了,冲!”
血气往脑门上一冲,祁御宇昂首阔步地改了道。
走的相当自信。
没多久,修源者就后悔了。
不仅仅是幽暗的问题,而是他总能听到一些凄厉的惨叫声,隐隐约约的哭泣声,还有一些撕心裂肺的怒骂声。
也不知从哪来的,总之黏黏糊糊,或远或近,吵得人头皮发麻。
“发菜啊,我平常也没亏待你啊,你给我带的这是什么鬼地方啊……”
他不知道的是,现在发菜的听力比他要敏锐,如果说祁御宇的是流畅,那它的就是无损啊!
所以它只能憋一句:
“勇敢知了,不怕困难!”
祁御宇无语地看了眼缩在他口袋里的发菜,一把把它揪出来,托在手心里,往前一伸。
“好兄弟就要同甘共苦对不对?”
祁御宇能明显感觉到发菜的小爪子抓了他一下,毫不犹豫地就要往回跑。
忽然,又停住了。
“怎么了?”
祁御宇以为他察觉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下意识防备起来。
“吱,刚才那一下,我好像……看到了一家客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