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凛凛,昏迷在山腰上的沈夙璃瑟缩着身体。
她艰难睁眼,入目一片丛生的灌木杂草。
半小时前作为A国顶级特工出行任务的她还在废旧厂房里救人质拆炸弹,被人暗算中了一枪,分明活不了的,是谁救了她?
思绪还未理清,肚子里传来撕裂般的疼痛,沈夙璃垂头下意识按住,瞳孔却骤然一缩。
圆滚凸起的肚子、齐腰沾泥的襦裙、脏污的绣花鞋。
她……要生了?!
还没来得及压下震惊,脑子里神经忽的一抽,沈夙璃疼的倒抽一口气,无数纷乱的记忆碎片一涌而来。
难怪她一醒来就大着肚子在荒山野岭,竟都是原主自己作出来的。
原主本是丞相府的庶女,对晋南王惊鸿一瞥,自此情根深种。
为了能够嫁给晋南王,寻得机会给他下了药,不惜交代清白。
后来也因此怀孕,却在快要临盆之时被丞相夫人扔到了后山,生生冻死!
“啊!”
她疼的浑身发抖,撕心裂肺,冷寒涔涔而下。
几乎快要晕厥过去时,两道清脆嘹亮的啼哭响彻双耳。
沈夙璃虚弱的喘着气,脸色惨白如鬼魅,衣服被汗水尽数打湿。
“呜——!”
“哇——!”
婴孩啼哭一声高过一声,沈夙璃艰难的支撑起身子,断了脐带,脱下衣裳裹住两个皱巴巴的孩子。
虽然一来就赶上这具身体生孩子,但历经千辛万苦的是她,心口难免发热。
“不哭不哭。”沈夙璃哑着嗓子轻轻拍着。
话音消弭的瞬间,她耳尖一动,面上笑容骤然消失,眸光阴冷。
果不其然,下一刻,几只豺狼闻着血腥气从斜前方过来,踩得枯木咯吱作响。
沈夙璃神色紧绷,搂紧孩子,不动声色的去身后的石子。
“嗷呜——”
为首的豺狼体型壮大,尖锐的獠牙毕露,目光凶狠泛光。
沈夙璃怀中的孩子被吓到,啼哭声越发嘹亮。
她掐紧掌心,背后浮起一层冷汗。
若是在平常,这点东西她压根就不放在眼里,但现在气虚体弱还带着孩子,又没有趁手的武器,要存活恐怕是场恶战!
沈夙璃目露森芒,一瞬不瞬的紧盯着狼群,不敢有一丝懈怠。
后边一只幼小的豺狼闻着血腥气已经十分兴奋,长吼一声,前后脚迅速蹬出去,如离弦之箭咬向她。
沈夙璃双眸一眯,手中石子狠狠射出去,又快又猛的击中幼狼的胸脯,划出一道血痕!
“嗷呜!”
幼狼还没近身便被击打的滚下山腰。
众狼见状,皆齐齐怒吼,吼声振聋发聩,整座山仿佛都抖了抖。
为首的老狼龇着牙,电闪雷鸣般极速俯冲下来,气势汹汹,临近沈夙璃时,迅速躲过石子射击猛扑过去。
沈夙璃心中一震,一掌蛮力扯断木枝朝着老狼的脖颈狠狠扎过去,咬牙撑着身子反压。
热血喷溅而出,她猩红着眼睛,有如索命鬼,另一手扯过荆棘条狠狠勒住老狼。
老狼挣扎抽搐了很久才彻底没了气息,沈夙璃虚弱至极的身子不受控制的晃了晃,尖锐凶狠的目光望向那些狼群,扯着老狼的尸体费力甩过去,如同罗刹。
狼群们似乎被吓到,却仍旧不退后,直直盯着她。
沈夙璃将荆棘条狠狠一甩,在空中发出震慑的声音,草木皆断。
豺狼们不敢再逗留,纷纷后撤,跑着离开。
沈夙璃紧抓着树干,冷眼盯住侧方的一棵树,“出来!”
下一刻,一道黑影腾空而下,手中匕首泛着寒光俯冲刺向她。
沈夙璃双眸一眯,折腰一躲,石子迅速击中刺客腕骨,电光火石间,夺刀封喉。
刺客重摔在地,抽搐几下没了气。
沈夙璃这才身子踉跄的倒坐在地。
用狼群设计,又派人刺杀,好一个丞相夫人!
她怒的脑袋阵阵发晕,吃力的抱起孩子,像是虚脱了一般。
丞相府她是决计不会再回去,这个孩子的爹是不是晋南王也无所谓,只要她活着,就定不会让孩子受苦!
沈夙璃抱紧孩子,休整了半个时辰后,艰难起身,扶着灌木大树缓步离开。
……
六年后。
华京,暮夜。
晋南王府一片寂静,一道纤瘦的黑影自府外一闪而过,飞檐走壁落在王府屋头。
如猫般窜入灵药阁,沈夙璃茶眸迅速扫过,上头搁置着一个沉香木匣子,沈夙璃左右转动几下,匣子自动打开,里面的鸢仙草通体泛着绿光。
她眸色一亮,伸手刚要去拿,背后忽的传来一道冷沉的嗓音:“谁在那里!”
沈夙璃心中咯噔一声,把鸢仙草迅速塞进怀里,手中三支银针甩出去,破窗而逃。
男人黑眸一眯,扯过房梁上的绸缎追袭而去。
下一刻那道黑影如闪电般袭来,将她按在门上,脖颈被银针抵住。
速度快的沈夙璃根本来不及反抗,抬眸看清眼前的男人。
棱角分明的轮廓里,那双鹰眼漆黑鬼魅,在暗夜中更显凛冽锐利,左眼眼尾一颗黑痣鲜活危险。
这张脸她来之前就已经看过无数遍,怎么不知是谁。
沈夙璃指尖悄动,出声道:“王爷好身手,没想到这大晚上的不睡觉……”
她话未完,那根银针忽的又近些许,低沉如水的声音紧接着袭来:“别乱动,否则,本王不知道会不会要了你的命。”
不紧不慢,却足够危险。
沈夙璃的手腕僵住,眼眸忽的眯了眯。
“本王府邸可不是任人来去。”说话间,他一举夺下蒙面黑巾,触及那张风华绝代的面庞,他眼底闪过一丝震惊。
这…好熟悉的面孔,可是一时之间竟怎么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那我今天就破了这规矩!”
沈夙璃心中轻嗤,小小王府,还想困住自己?
不过…他好像没认出来自己。
几乎是瞬间,她袖中粉末一撒,飞速就窗而逃。
澹台肆极速偏头屏息躲避,手中银针“嗖”的飞出去。
沈夙璃运着轻功飞上屋檐时,那根银针正好刺在腰上,她下意识拧眉,回眸瞪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