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
他们之间沉默了许久，安静的环境令这段旅途染上尴尬。
他问她：“为什么总是躲着我？”
她回答：“因为害怕……”心底那份深深的恐惧令她不愿见他。
进而，他又问：“怕什么？”对他来说，害怕这个词，并不足以成为他与她之间的芥蒂。
依旧望着窗外，莫贪恋竟然没有发现车子已经停下，“你知道我怕什么不是吗？”
“爱上我不好吗？”他说，伸手勾起女人下巴强迫她对上他的眸。
“爱上我不好吗？”他重复，始终无法接受她每一次给予他的答案。
“我不能……”望着他温柔的眼，她的语气近乎乞求，“放过我好不好？”
“我不想……”拇指抚过她唇，他多想一口将她的娇艳吞下，肆意掠夺，但是他不能，她在他心中的地位太过重要，一切有可能伤害到她的事，他都绝不允许让它发生。
忍去生理上的冲动，他开口提醒她，即使他将车开得再慢，再遥远的路途对他和她来说也都是短暂的，看着窗外的楼宇，他真的不想放她离开，“贪恋，我们到了。”
话才出口，柔嫩的触感便自指尖消失。
“谢……谢谢……”解开安全带的手微微颤抖，她是那么的怕他，那么的怕那份隐藏在她心底的悸动。
打开车门，她几乎是逃命般的跑至楼门口，当两人之间的距离足够远时，当高楼的影子能够完全遮住她的面容时，她才怯怯的转身，利用阴影遮挡自己的不舍，对他的不舍。
清秀的男人一如既往的默默地望着她，等待她和他亲口道别，等待她像只小动物般却懦的逃离他的视野。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静止了，静谧的夜带给他们无限的可能，男人的目光好似黑洞一般吸引着莫贪恋的身心，曾经，她有无数次想不顾一切的将自己的感情寄寓于他，可无论多少次，她的这种情感都被她的身世束缚而亡，对于感情，她始终是胆怯的，她后退两步，皱了眉头，决意将自己的这份心意残酷抹杀，却依然无法将目光从他所散发出的黑洞中抽离，他就像一道悬崖，而她就站在由他所构筑的悬崖上，今夜，她似乎再也无法抑制那股想要一跃而下的冲动。
“喂，程少，你的车很吵呃！”
只听呼啦一声，三楼的窗户被人粗暴的拉开，唐莹揉了揉发酸的双眼，看着楼下的悍马车主一脸不满，可恶哦，为什么每次在她需要绝对安静的时候都会出现什么状况让她的灵感一扫而非，“程少，你要不要每次都在楼下逗留个半小时，你的发动机都在抗议了，不如这样，你停车熄火，上来坐坐，我顺便给你介绍介绍我这里能够提供的服务。”
“不必了。”看到唐莹，程疾风的脸上立刻挂上厌烦，如果说警局是他这一生最不希望踏入的地方，那么唐莹的家必然排在第二，他甚至不愿浪费任何时间在与她的对话上，他看向贪恋，很舍不得就这么离开她，自从他今天见到她，就有一个声音一直在他的耳边徘徊，不可以放她走，绝对不行，这个声音像战鼓鼓槌一样不停敲击着他的心脏，每一下都企图击穿他的身体，给他带来强烈的痛楚，“你回去吧。”他强忍着由这股痛楚而带来的冲动放走了她，随后一脚油门踩到底，银灰色悍马在黑夜中划为一条闪电，就这么消失了。
进门之后，莫贪恋将钥匙扔上茶几，从冰箱里抱出半打啤酒走回客厅，漆黑的视线令她险些绊倒，她低声咒骂，一脚踢开碍事的箱子，疲倦的身体窝进沙发里。
一瓶接一瓶的冰冷液体灌入她的喉咙，她躺着，双眼无神的望着天花板，脑中一片空白。
“spiderman搞定了？”从三楼工作室走出来的唐莹依然揉着双眼，努力适应客厅的黑暗。
“没有。”简短回答，莫贪恋伸手去拿下一瓶啤酒，却只摸到了六个空瓶。
“这样啊……”打开冰箱取出三瓶波子汽水扔到女人对面的沙发上，又用酒架端出整整一打啤酒摆在女人面前，房子主人也学着她躺进了沙发，“程少又说了什么？”每当那个人出现，这个洒脱的女人都会变得像是被人洗脑了一样。
“唔……”含糊地乱应一声，又一瓶啤酒下肚，“唐莹，我很想爱他……”
“我知道……”
“但是我不能……”她是如此矛盾。
“就因为你的身世？”她问，双眼在黑暗中闪动了一下。
“我很怕，总有一天自己会从这个地方消失……”这是她不能爱他的唯一的，也是最致命的原因。
“已经二十二年了，你都好好地活在这里。”
“但是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回去的。”
“或许……”对于这一点，唐莹回答得有些迟疑，这也是为什么她明知道程疾风是那个适合她的人，却不敢轻易劝她解开心中的结，因为一旦开始，若有一天她真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他和她之间的一切对两个人来说都将会是无法痊愈的伤痛。
“明天就是十五了，你要不要回家？”丢掉手里的空瓶，唐莹翻身趴在沙发里面冲着莫贪恋问。
“最近几年我们都不需要在那个日子聚在一起了。”最后十二瓶啤酒也被莫贪恋喝了个精光，酒足之后难以抑制的打了个酒嗝，“唔……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件好事，不过我想如果老天责令我们回去，那么无论我们人在哪里，我相信我们都被拉去自己原本的位置。”
“那你有什么安排？我们要不要去庆祝一下，因为或许接下来的一年你也只能老老实实的活在我们的故事里了。”
“当然要庆祝，去吃点好吃的，顺带玩一些古代没有的东西怎么样？！”莫贪恋提议，脑海里已经开始计划第二天的行程。
十五，一个对她与她的家人极其特殊的日子，就像唐莹说的，她确实需要庆祝，但同时也需要去祭奠，庆祝下一年的踏踏实实，或是祭奠在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天人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