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安塞冬家走后,把磁带和那本书留给她。
回到家,便闷头看新买的《广告写作艺术》。内容是介绍了五位广告大师的行业经验和他们各自的广告写作方面的心得和方法,除了已知的大卫以外,还有伯恩巴克、贝纳、葛礼宾和瑞福斯。这本书不厚,大概读了一半,想想距离具体操作还是较远。
便找了个比较大的空白笔记本,把从安塞冬家里拿出来的杂志中的插图和广告分别剪下来,然后,进行分类夹到笔记本中,有关动物的、人的、自然的、艺术的等等,并且,配图的文字也抄上,没有文字的,打算逐渐自己配上文字,给它们起个标题或者广告语。
不知不觉的已经夜深。
想起在安塞冬家打电话给戴小立,约他第二天晚上见面,想着赶紧睡觉。可又想想在安塞冬家留下的两首诗,觉得自己有些嘚瑟了,还是低调些的好。又想想自己刚买的《爱情心理学》,觉得傻透腔了,难怪被安塞冬叫成大傻子,不知道被她爸妈知道了会怎么看。又一想,怕她爸妈干啥,自己又没想和安塞冬搞对象,我们是好朋友,好朋友间也是可以分享这些不是。
想着想着,想进了梦里。似乎梦到了刘荣荣在质问我,为什么要把诗歌给安塞冬看,你只能给我看,我犯错似的低着头。这时,安塞冬不知从哪里出来,对刘荣荣质问道:“为什么只能你看,他不属于你一个人,”我左看右看傻了眼,赶紧跑到刘荣荣身边,对安塞冬道:“我们是好朋友。”
而安塞冬对我说道:“是不是好朋友,你自己心里知道,”我赶紧抓住旁边的一个人道:“我们真的是好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旁边的人揪住我的脖领子说道:“你是个骗子,脚踏两只船的骗子,”我愤怒的挣开,想大声的申辩,一看旁边这个人怎么是戴小立?
早上起来,感觉梦已经模糊。
心想,戴小立出来捣什么乱?又一想,都说梦反的,但无论反正,自己都感觉是一脑袋浆糊。还是干点儿正事吧,把没看完的书放进书包里,琢磨着晚上见到戴小立要怎么谈,向他了解些什么?
中午的时候,在小广场和范斌几个人练了会儿球,本来是要晚上一起去电影厂技校的操场合练,因为晚上约了人,便中午对付了一下。
在北方剧场下车,刘荣荣依然在老地方等我。我告诉她约了人在北方剧场下面的冷饮厅见面,让她和我一起去,她可能也想多知道我的一些事情,便痛快的答应下来。
来到冷饮厅,里面的人不是很多。我们在靠里的位置坐下,刘荣荣说想喝热的,我便买了杯牛奶给她。想起以前在黑天鹅冷饮厅自己当电灯泡的遭遇,对刘荣荣说道:“哪天我们一起去黑天鹅冷饮厅吧,”她奇怪要跑那么远干嘛?我神秘兮兮的说,要报仇。
戴小立如约而来,穿件西装,白衬衫很白,胳膊里还夹个公文包。我伸手招呼他过来,坐下后,便介绍说刘荣荣是我的女朋友。他习惯性的扶了扶眼镜,问了声“你好”,我问他喝什么?她看见刘荣荣喝的牛奶便表示一样的就行,我便起身到柜台,他也起身拦住我,表示他去,我双手用力把他按在座位上。是我约了你,当然是我来付账,这时江湖规矩,也是基本的礼仪。
我喝着汽水,戴小立问我:“还不到夏天,你也不怕凉,”我表示习惯了,凉点儿能让人清醒。他笑笑拍着我的肩膀道:“不愧是哲学系毕业的,说话都和别人不一样,”我心想,这是哪儿跟哪儿呀,不怕凉,只是东北话叫“傻小子睡凉炕,全凭火力壮。”
话题自然会聊到广告上来,他果然被宏图广告公司录用了。还说自己的当时的广告创意是以一个家庭为单位,表达安迪这个产品不仅能给人带来安全,还能给一个家庭带来幸福,是在安全的基础上,给锁这个产品带来功能上的升华。讲心里话,我对他的这个广告创意是佩服的,难怪宏图公司会录用他,这是我要特别学习的地方。
当然,我不敢讲我那个令人啼笑皆非的广告创意,不知道他知不知道。我便赶紧转移话题,怕他说出来,让我在刘荣荣面前丢面子。便问他一个月工资多少,他表示一般,一个月大概四百多块钱,这比我现在的工资几乎多了快一倍,我心里一紧,赶紧看看刘荣荣的反应。一向没心没肺的刘荣荣,竟然低头喝着牛奶,好像没有听到一样。
我们又聊了广告行业的一些情况,他说,曾经在广州的一个广告公司工作了半年,起因是他姐姐嫁到了那里,找熟人给介绍去的。后来,因为自己母亲病了,没人照顾,便在前段时间回来哈尔滨,等母亲病情稳定了,便想在本地找一个同类的工作,正巧赶上宏图广告公司招聘,也正好认识了我。
我告诉他,最近正在看一些广告方面的书,还夸夸其谈的说起了大卫?奥格威等几个广告大师的作品和特色,结果这货比我还了解,在他对我又更进一步的普及下,形成了对我全面的碾压。使我又想起了王激光他爹,那个不务正业的工科教授对我的非正常迫害。在脑门还没有冒冷汗的时候,我赶紧急刹车。
于是,在我的引领下,我们聊到了唱歌,聊到了文学,扯到了书法,扯到了足球。聊到唱歌的时候,也没敢提到培训班的事儿,怕这货也脑袋一热,像林忠武似的,来培训班泡妞。扯来扯去,天快要黑了,感觉自己似乎捞回了点儿面子了,便握手告辞,有空再聚。
回去的路上,心里很不是滋味,觉得今晚的安排不太科学。平时,自己是有点儿小骄傲的,结果,拿自己的短处,撞到了枪口上。但又一想,每一条路上,谁不是被碾压过来的呢,这或许就是成长吧。
刘荣荣见我一路上也不怎么说话,便笑着对我道:“你饿不饿?”我的思绪由于正在广告的天空上漂游,一时没反应过来,朦朦的回道:“我不饿,你饿了?”她伸手打了我一下道:“笨蛋,你不是说我秀色可餐吗?”
愕!
我尴尬道:“正想别的事呢。”
她抱住我的胳膊,特意迈了几个大步,我也加快了几步。她继续快跑起来,我也就跟着跑起来。一段距离后,我们呼哧带喘的停下来,她掐着腰道:“怎么样,不开心的事都忘了吧?”我看着她红扑扑的小脸,有点儿感动,问道:“怕不怕回家晚,我带你去个地方怎么样?”
在刘荣荣视死如归的气势下,我们来到了毛子坟。当我告诉她毛子坟的时候,她弱弱的问我:“难倒那里有很多坟?”当得知是文化公园的时候,便又伸出手打了我几下,我心想:每次见面都打几下,一辈子还不把我打骨折了。
来到毛子坟,这里我已经轻车熟路。把这里认为好看的景点带她看个遍,尽管天都已经黑了,我们也似乎觉得,每个景点比平时要美。
转了一圈儿,有些累了。
本想趁天黑,吓唬吓唬她玩儿,但又真怕把她吓倒了,自己心疼。放弃了这个馊主意,拉着手在公园里游走,不时哼几句刚学会的《一生何求》,怕她害怕,给她壮胆。
我们来到秋千那里,一人一个坐在上面,仰头看着夜空中的月亮,两个秋千吱呀呀摇晃,声音不大不小,刚好我们听到,但又不会传出去多远。
抓住旁边的秋千,拴秋千的锁链冰凉,吱呀的声音停下来,我伸手揽过她,她闭上了眼睛,睫毛像月亮散落的投影,嘴唇微微颤动。人生的探索有很多种,这是很奇妙的一种。秋千复又响起,短促的,交织着,吱呀吱呀发出阴阳顿挫的和鸣。
从文化公园出来,怕刘荣荣回家太晚,就打了辆出租车把她送回家。她上楼后,我没有马上走,怕她回家后,她妈把她打出来,如果打出来,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在大半夜如何是好。大概等了半个小时,见没有什么动静,这才放心回去。
上午九点的时候,拿起电话打给刘荣荣,问她昨天挨揍没有?她在电话里笑道:“差一点儿。我说同领导出去应酬吃饭去了,我妈不信,在她嘴巴子快煽出来的时候,我发誓说没有去见王庆伟,这才躲过一劫。”我问她发的什么誓?她却不告诉我,我看她在电话里还能笑出来,估计问题不大,又嘱咐了几句,便挂断电话。
午饭过后,那本《广告写作艺术》便看完了,同时也使我陷入了沉思。还是没有更多的案例供我参考,更多还是浮于理论层面,看来只有自己先想办法,加强具体操作的能力了。正想着产品、广告和客户等,忽然看到旁边纸箱上的“青霉素”三个大字,一拍大腿,这不就是产品吗,还是自己所熟悉的。
下午干完活后,来到组长小办公室,偷偷摸摸从她的抽屉里撕掉几张纸,不巧被组长大人抓个现行,许姐问我偷她的纸干嘛?我说上厕所用,结果被她打了两撇子,说我竟祸祸人,我心想,明明是祸祸的纸,和人有什么关系?
许姐看看我手里的纸,觉得我还没用,就臭了,赶紧让我拿走,然后拿出一个小锁头,把抽屉锁上。我对她说了一句“小气”,赶紧转身往男厕所跑。
来到厕所,蹲在坑上,点上香烟。虽然有点儿臭,但却是整个车间最安静的地方,当然,自己不出动静的情况下。谁说“天下没有地方能放下一张安静的书桌,”现在这里就比较安静。我把纸放在厕所面前的门板上,在上面写下“青霉素”三个大字,然后又在下面画了几个小玻璃瓶,琢磨着要赋予一句什么样的广告语,左思右想也没有主意,不知不觉的腿蹲麻了。赶紧里倒歪斜的站起来,把还没有用的两张纸,抽出一张,尽量节约着并巧妙的屎用。
从厕所里出来,回到休息室,见新来的小姑娘郭红正在喝水,我邪恶的笑笑道:“甜不甜?”小姑娘得意摇晃着玻璃杯道:“当然啦,都要甜死了,”我上去一把夺过来道:“你不能死,我来解救你,”说着,把杯子里的水一股脑喝完,咣当一声放回桌上。小姑娘睁大双眼还没反应过来,不好意思道:“我刚接的热水太热,”谢谢啦!
调戏新人,使我们的传统。自认为在厂里比较正经,不知突然搭错了哪根儿神经,心想,都是广告惹的祸,思绪怎么都不正常了。怕郭红抓住不放,赶紧到打包机那里,和周雷一起装模作样的干活。干着干着,突然回忆起郭红的手和胳膊上的毛有点儿长,暗自发笑。又感觉这样太不地道了,抢人家水喝,还笑话人家,这样不对。
琢磨一下午青霉素,也没琢磨出一个好的广告语,虽然暂时起了一个“健康卫士,保家卫国,”但觉得有点儿傻,过于宽泛了,哪种药都可以称作健康卫士,哪种药都敢保家卫国。
下班后,见到刘荣荣,围着她转了一圈儿,果然没有受伤的痕迹,也算是松了一口气。我便问她发什么誓,被她妈放过了,她憋着笑说道:“我说,要是见了王庆伟,以后生孩子没腚眼儿,”我妈不仅信了,还被气笑了。还好,我不是王庆伟,不然这个锅不好背啊!
笑话归笑话,真不敢带她跑到太远,半夜才回家。送到她家附近的时候,因为天黑还早,她便说要去打秋千。在她的带领下,我们来到一个小公园,这里果然有两个秋千,是铁链子拴着汽车轮胎的那种,此时,正有两个小孩儿在那里悠来晃去。我们来到跟前,拿祖国的花朵没有一点儿办法,只有乖乖的等着。原来,她真是要打秋千,我还以为要打啵儿呢。
还好,现在是吃饭时间,不一会儿,两个小鬼便跑回去吃饭了。我们坐在秋千上,开始吱呀吱呀的摇着。可听这个声音,便忍不住笑出了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