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亲人,也没有家,也没人在意他,毕竟是得罪了黄家,找不到安生的活,又回到新世界去了,人不能烧的那么干净吧,可养的鸡也是看不到,贾经理已经带着去过警察局了,没有财物,没有遗骸,干干净净除了一场大火,多少有点蹊跷。
慢慢的在贾东飞的提拔下张言白成了咖啡馆的二把手,这天中午在门外给客人停车,大爷儿正迎面出来,旁人冲他挥了挥手,张言白走过去。
“爷儿,您招呼我。”大爷儿戴着墨镜开口“你会开车?”
“出入这里的都是达官显贵,所以会开车。”
大爷看了看旁人“这伙计眼熟”旁人提醒“是三个月前让黄家灭门的那小子”
“去问问吴爷,把这小伙计给我”旁人点头正要去,“罢,小姐要放学了,我回去一趟,让这小子替了耀祖的差事”大爷又折回新世界。
“还愣着干嘛一会不赶趟了。”穿黑褂的把车钥匙扔个他,摆摆手让他赶紧去查理学校接小姐去。张言白接过钥匙,给车打火,这是新差事吗?他想着,接小姐,哼我还是少爷呢,大堂干的好好的,小老头子你非得插一刀。
“查理学校,那是在哪?小学吗”张言白打听了一下,查理学校在租界和商河大道打交界那里,一半在商河一半在租界,洋人建的学校,有钱人上的学校。该弄一块表要是接人的话,大白想着,由于还不知道接的人是谁,所以下车盯着谁在找车,虽然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可有车接送的不算多。
“是你?”走来的是颜卿许,“我要接的学生是你?我还以为小姐是个小孩”
“我爸爸就我一个女儿不是我还能是谁。”颜卿许看着不是那个经常浑身烟味的刘耀祖,稍微高兴了点,可这人有点面熟,可又不太能想的起来,是那个人吗?她又不太确定。
“我是新世界张言白大爷儿派来接你的,你要去哪儿”大白拉开后车门接过颜卿许的包。
“啊,是你啊,我还是什么时候去看看你,可一直都没什么由头,你家的事我听说了,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要不是我刚回来伙计们还不知道我是谁,不然肯定不会让那徒登子有机可乘。”
“小姐,您要去哪,我晚上还要当值呢。”
颜卿许听到他还有事,“本来是要去女朋友家玩,可是你来接我,那就去新世界西餐厅吧”
“好,”张言白开车过去,但他没注意到后视镜里的颜卿许目光总是忍不住飘忽到他身上。
大白给她开车门,正要回车上去。有只手拉住了他。“诶,我要请你吃牛排,感谢你上次出手护我平安。”
大白还是回到车上,颜卿许正要阻止他关车门。“我去停车。”
跟陌生人还是女孩子一块吃饭,还是西餐,大白心想这顿饭是吃不饱了,回去了还得要垫补一点。颜卿许先教了一遍怎么用刀叉,索性大白平时在咖啡厅没少吃甜点,也没少看别人吃,很是自然。大白放下刀叉“小姐,如果没有地方要去,我还有事先走了,不过小姐你要在这等一会等你家司机来接你了再走。”
颜卿许还以为今天他是专职来接送她的,有一点点失落。“你今天晚上在新世界吗?”
“是,今晚上我家爷在那里举办歌舞会。令尊可能也会去。”
“那好吧”颜卿许若有所思答到。
大白走回大世界咖啡厅的时候,想到自己耍机灵讲了个令尊的敬语吐了吐舌头,转角走到咖啡厅,自己的影子映在玻璃上,要是自己爹还是老爷,那他也还是少爷,现在穿着身西装一是肥大不合适,二是就像小狗儿,伺候人的就是伺候人的,少爷就是少爷,看着映在玻璃上的人模狗样打扮的面孔,心里烦躁极了。
第二天上班,看到颜卿许在咖啡馆门口,张言白转身就走。
“你站住”颜卿许喊到,“不是我来找你,是大爷”
张言白站定,返了回去。再出来就是恭恭敬敬唤颜卿许小姐了。当日颜卿许带着他去买衣服,大白多少有些心不在焉的。
路上没让大白开车,两人走回颜公馆。
“你怎么了,昨天我又没怎样你”颜卿许埋怨他。
“有点...有点说不上来的烦心事。”张言白答,并指了指新世界的咖啡馆,“进去坐坐吧。”
“不用了,我有话跟你说。”颜卿许停下。“是我让大爷找你做我司机的,你如果不愿意我可以跟大爷说。”
“好哇”张言白接上话。
“回去吧,回车上送我回家。”颜卿许语气里有点生气的说。
第二天一早张言白还是侯在了颜公馆,去开车跑腿那可是颜先生的意思,要想继续在商河待下去就不能忤逆颜先生的意思。
颜卿许看到他,还是上了车,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
“喂,我们就要一直这样下去吗?”张言白下车给颜卿许开门。
“小姐,中午几点放学”张言白一副没听到的样子。
“你要一直这样还是换那个烟鬼接我吧”颜卿许不知道那日是父亲说了下什么还是大爷说了些什么,让两个年轻人之间的气氛这样紧张。
中午,小姐和同学结伴出来,远远看到有个男同学跟在后面。
张言白提早迎过去,“卿许,回公馆还是去哪?”颜卿许不许张言白喊她小姐。
"回家"颜卿许把包递给他,“喂,你不去看电影了吗?”那个男生喊住她。颜卿许头也不回的说:“不去。”
两个人在回去的路上聊了起来。
“那就去看电影吧。”张言白说,“现在这个时间已经不能进场了”颜卿许有点失落的说。
时间一点点过去,再有两个月就要过年了。
颜卿许借着张言白来父亲的生日宴,把他叫出去坦言了父亲要她嫁人的事。
“先生那么疼爱你,你喜欢肯定会同意的,卿许你放心”。
“可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颜卿许对他说。“我知道你不愿意,可是我们结了婚过些日子我可以跟爸爸说出国,到时我们就出国。”
张言白做了颜公馆的女婿,人们说新世界的粉面做了颜先生的上门女婿。
颜先生给了他一部分码头的生意,除了送太太上学,还要天天跑码头和商会。这天外面下了雪,张言白先是去了趟码头,把货先运到了仓库,之后赶到学校去接卿许,想到卿许走的时候穿的薄,张言白去学校的时候给卿许带了件大衣,门岗知道张言白是谁,所以进学校没拦他。
张言白按照教师给的课程表,找到颜卿许的教室,颜卿许看到站在窗外的张言白,指了指在讲台讲课的教授,撇了撇嘴。张言白用口型告诉颜卿许“我等你。”
许多女学生冲他这边瞄,张言白大大方方的冲她们点了点头,站到了个不碍事的地方。
两人上了车,张言白替卿许暖了暖手,小日子过的忙忙碌碌,平平淡淡。
许先生提携张言白,给了些生意做,张言白有许先生照拂生意做的红红火火的。
这天早上张言白边系领带边下楼,看到大厅颜卿许和一个女伴,颜卿许介绍了一下那个女伴,原是颜先生一个世交的女儿,这女孩比卿许小五岁还在读初中,但两人玩的很好,后来经常来家里,张言白也经常为她们二人充当跑腿的司机。把她们二人送到学校之后,先去了码头,可他忘了商会有早会,去的时候已经迟到了。
没有围在会议室,而是在二把手陈老董的办公室,张言白进去,今天谈的是外滩棚户拆迁补偿的事情,由于那一块是一大块油水,在座的几个老董事都在给自己整,可眼看陈老董想自己吐下去,但好在张言白来了,他可以代表颜先生,所以看看有没有什么转机,公平一些分了这外滩。在听了陈老董把补偿的提议后,张言白实地去了解过那里的情况,棚户有一大半没谈好安置的事由,陈老董为了别出什么岔子还没通过投票今天就已经开始强拆了。
在这屋子里几个沙发里已经座满了老董,张言白是靠在桌子上背对着陈老董面对着大家听着。
张言白出面的确有点莽撞,但在理,屋里几个老董只是没有出声,不想硬刚陈老董,对颜先生这位女婿今后是怎样还抱有怀疑。对着陈老董阐述了自己的想法之后,陈老董点着了一支雪茄,冲着张言白吐烟。
“小子”陈老董吸了口雪茄,“我们这些人是怎么起家的,你老丈人没跟你说吗”借着用手背搡了搡张言白胸膛,扭头看向其他坐在沙发上的懂事。“就你是大善人,学人做绅士呢你小子”
张言白推开陈老董的手,“陈董,我知道你们瞧不上我在董事会。但别忘了,我要不同意,什么提议它都通过不了”张言白不做乖乖女婿了,锋芒微漏,冷着脸转身跟后面的董事发话,“徐董,外滩以前一直你们拿着,安置问题重新去谈怎么也得谈个八成,标叔你现在带人去喊停,至于什么时候再议我会先问过颜先生的。”
他就这样在一众老董面前出去了,他们之前可都是商河的黑帮之余,今天跟陈老董闹翻,按照陈老董的脾气,得有颜先生下场了,不然...
处理完事,去接颜卿许已经有些晚了,道歉了好久才哄好,本来想跟颜先生说白天发生的事,可颜先生偏偏去了山里。
“言白”颜卿许依偎在张言白怀里,“你这几个月越来越忙了,要是忙不过来就别忙了,我去跟爸说,天天在外面跑来跑去人都瘦了。”
“嗯,小姐说了算。”说着就要解卿许的睡衣,外面丫鬟敲门说老爷打电话让张言白亲自接一趟货。
张言白无奈,亲了亲颜卿许的额头作罢,临走嘱咐早点睡,回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了,要是很晚就在楼下睡了。卿许摇摇头:“你不许在书房睡,相比我一个人睡我宁愿你打扰我”。张言白想了想:“爸是把我当亲儿子看了,不然不会让我学习家里的生意的。”颜卿许抱住他的胳膊:“你快走吧,现在八点,再耽搁会要到后半夜才能回来了,你知道你不回来我睡不着的。”
张言白在码头搭手搬了会,要是自己还是扛包的,在这一众人里最数一数二勤快的,只是这扛大包搬木箱真不是人干的。耀祖去山里回话见老爷把车开走了。
刚干完活跟工人一块少吃了点,边剔牙边往回走。走夜路,没有路灯,踢着路边的石子走小路往新世界拿车去,走着走着,就感到有人从后面扯住后脑勺的头发,再回过神就发现围满了挡面的人,那些二话不说,就开打,张言白一人敌不过六七人,一人拿着木板子就朝着面部打来,张言白被打了个头晕,来不及吐出的牙签被打进里嘴里,当时就说不出话来了,只感觉到舌头在嘴里被什么扯上了,那锋利的牙签穿刺了舌头,等张言白爬起来的时候,打手都跑没影了,大白满嘴是血坐在地上一只手伸到嘴里把折在嘴里的牙签段慢慢拔出来,伸出舌头舔了舔袖口的布料妄想止痛,想着心狠手辣的陈老董干的,出门后陈老董满心想的是报复,又想着自己是颜先生的女婿,会上发生了争吵老岳父没派人保护,要是有岳父出头说句话保护也不会被挨毒打,他那么老道被夜劫也是被默许的,能做的就是当做没发生一样不能再让岳父小看自己了,忍着痛开车往回走,这次让夜劫,促使本想安分做羊的人,有了猛虎的影子。
回去让下人简单处理了一下,脱下鞋就往卧室走去,卿许已经睡着了,上楼之前看了一眼大厅的钟时针已经到二那里了。看了一眼熟睡的卿许,轻手轻脚去沙发上睡去了,卿许睡觉被吵醒了是不容易再入睡的。
感到有人给自己盖被子,睁眼一看是卿许,看了看天还没亮。大白坐起来口齿不清的问“你怎么醒了”
“怎么不去床上睡”颜卿许紧了紧衣服。
张言白不好多说话,只是拉着她一起回到床上睡觉,颜卿许虽是感到有一点异样,但是说不出是哪里。
早上起来,颜卿许热了牛奶,喊大白起床,“再不起床,就要误课了。”
张言白磨磨蹭蹭下楼,牛奶凉了卿许本要让刘妈热热,但是张言白演着有些匆忙要来不及的样子喝了一口温凉的牛奶,就去热车去了。
张言白只是识字头脑灵活些,比起接受过多年良好教育的颜卿许,两人还是有些不登对的。颜卿许会写秀气的钢笔字,会英文,懂礼仪,会跳舞,也会钢琴,平日里爱看电影,话剧,戏剧之类。张言白识字,会开车,有魄力,皮相长得干净,但按照大爷儿的话说是个走三行两道的苗子。
张言白去医院看舌头,正碰到没去上学逃考试的李伯父的女儿敏敏。“白白姐夫,你怎么来这里了,你也生病了吗?”张言白不好告诉她发生了什么只好说:“不爱喝水所以来看嗓子。”
“白白姐夫,我装病的事可别跟别人说”
“嗯”大白点点头,这耍机灵的事,可跟他的做事风格有点像,但是今天的舌头痛是越来越严重了,因为痛还有点流口水。“姐夫走了”并抹了一下嘴表示不会跟别人讲的。
但是这病不是一天半天能好的,颜卿许在吃过饭之后,等张言白吃饭,张言白没有过不跟她一起吃饭的,就算在外面也会提前捎话回来,可今天明明在新世界大道见过他可就不回来吃饭,虽然让人送来了爱吃的甜点,但是没理由不回来吃饭。想到新世界,就过来看一趟。
打听了一番知道张言白可没在咖啡馆,是旁边舞厅里。
就进舞厅去找,里面环境是真的很不好,但是在服务员的引路下,在包间找到了张言白。
“你怎么吸烟?”颜卿许有些生气,“不回来吃饭,还在这种地方,张言白你是怎么染上这些毛病的。”
张言白挥手退去其他人。挥手散了散包间里的空气,觉得并不起效。就拉着生气的颜卿许去了旁边的包间。老老实实道出原委
“我怕你担心”张言白蹲着跟坐在包厢里的颜卿许尽量咬字清楚的做汇报。
“那你这样就不让我担心了?出了这样的事为什么不说,我们是家人,有什么就跟我说”颜卿许摸着张言白的下巴不知所措。“回去我就跟爸爸说,少让你去做哪些危险的事。”
“我就是想缓解一点痛感,我也不喜欢烟味的,以后不会再抽了。”张言白保证。
回去的路上,颜卿许跟张言白商量:“我们去香港吧,再之后去殖民地也行。”
“20号上映电影,我想去看,你到时候调一下时间一起去吧”颜卿许发来邀约。
“好,太太都发话了,我还能驳了你的面子?”说着也不在意公馆的下人就讲颜卿许公主抱了起来。同样的颜卿许回给他一个吻。
颜老爷回来,同时让警察局敲打了一下陈老董的地盘,晚饭前把张言白喊了过来。
“言白啊,长辈们没什么恶意,也多少给我个面子,可你知道问题出在那里吗?”颜先生坐在沙发上点着一盏小灯,看不清他的脸。
“家族里我算外人,爬的太快做的事太少,所以有人要敲打我。”张伯煜思考了一会换掉了原本准备的话不卑不亢的回话
·回到家里,大爷过来找他让他每日跟大爷手下做事,也是他岳父的意思。大爷除了喊他尊称他一句姑爷以外对他平日做事上奖罚很分明。
因为楼盘的事,这是个大事对于张言白,跟那些老油子斡旋很困难,回到家发现颜卿许在织围巾。
“看不清就不要织了,再说了平日里我跑来跑去,白围巾很容易脏的。”张言白给颜卿许披上围巾。
颜卿许听到他的话顿了顿,手停了下来“对啊,你不喜欢我就织了”。
颜卿许放下毛线,到沙发上坐在张言白腿上,手搭在张言白身上“你怎么一天比一天忙,我们才结婚没一年呢,你总是这样的话,我都不知道我喜欢的人是谁了。”
张言白放下茶“我是看灯不太亮,毛线又密,把眼睛看坏了还怎么一起看星星、看话剧。”
“你明天早上送我去学校行吗,中午来的人也要是你,下午和晚上也必须要是你。”颜卿许藏在张言白脖子下说着。
“是我忽略了,我保证以后接送你是我一天中第一重要的事。”
“快睡吧,周末我教你开车。”
“真的”颜卿许抬头看她,张言白点点头道晚安。
张言白做事越来越上道,随着楼盘的事收尾,大爷反倒对他越来越严甚至会抽他鞭子,张言白越来越杵大爷,但是时间久了知道怎么能偷懒又把事做漂亮反倒能应付上大爷,一要给他记罚就拿卿许做借口,受罚的事就不了了之了。
颜卿许随着时间也越来越粘他。张言白无意之间知道学校有人一直跟卿许走的近,醋意一上来就越发把经历放到颜卿许身上,好在颜卿许喜欢的人是他。
临近新年,颜卿许张言白去逛街,在古玩店寻到一个内有玄机的茶壶,虽然合着颜卿许的习惯一直喝咖啡,可用这茶壶喝热水也行啊,但就是这个壶贵的离谱,听了报价两人觉得被忽悠走了出来。可颜卿许看张言白喜欢,喜欢就买了下来。
两人拿了新的一年的通行证去租界逛街,看电影,看话剧,晚上家里家丁来找才开车往回走。
两人打打闹闹上了楼。颜老爷吸了口烟斗,“明年就带他做家里的生意吧,别的事你不用管,你准备好就行”
“是老爷,我早就备下了,来年封龙山见”大爷转身走到门口。“阿昆”颜老爷喊住大爷,“做事小心,来年我还得要依仗你。”
街上人少,就让颜卿许试着摸了摸车,或许有些紧张让点刹车,给猛刹把车憋熄火了。
“改天我们去空旷地方去连吧”张言白看着路对颜卿许说。
“你总是忙,最好不要年后,不然爹一直跟我要你。”颜卿许埋怨道。
“好,小姐的吩咐就一定放第一”虽然嘴上说着小姐,心里她是公主,温柔大方的公主,话剧里的公主的样子,最重要的还是是他的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