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修真者很快就被吸尽真气,一个个昏倒在地。
紧接着,仿佛镜面破碎,眼前的情景如冰雪遇到沸水一般迅速消融,露出真实的情景来。
不知从何而来的光芒透过消融的裂缝漏出,虽然只是几缕,却好像亘古般久远,吸引了所有的视线。光芒渐盛,充斥一切,但却未给人盛气凌人的感觉,光芒最盛之处,似乎可以看见一条透明的蛇状生物不停游走,充满了浓郁的生机。你仿佛在这种光芒中看到了整个世界,心中唯有敬畏。
郁千离深吸了一口气,转开视线,打量起新的环境。
这里似乎是一个球状的空间,那一团光芒便是处在这球体的最中央。光芒之下的一侧边缘则漂浮着那些昏倒的修真者,而那只狰狞的巨魔却不见了影踪。郁千离下意识走了几步,脚下是一片虚空,仿佛毫无着力之处,然而行走之时,又好像踏在平地之上。郁千离微微抬起右脚,便感到脚下似乎多了一层无形的台阶,她试探着接着抬起左脚,整个人便离原来的位置差不多一小步之高了。
郁千离不由一挑眉,饶有兴趣地又试了一下,方走回原来的高度,便看到步维天一脸笑意地看着她。微微侧过脸,郁千离转开视线,便发现那团光芒之侧似乎有些别的颜色。
定睛看去,便见那一团光芒左侧,竖立着一个金色线条勾勒的法阵,法阵之左又以漆黑的线条勾勒出一个小一些的法阵,那法阵似乎是一张狰狞的大嘴,正贪婪地大口大口吞咽着。
一道道真气洪流夹杂着漆黑的怨气凭空而来,渐渐汇入那一张大口之中,接着似乎那金色法阵中的经历了不知名的转换,变作了一种透明的力量,在法阵之右凝聚成团,不断向内压缩,随着力量的凝聚,一股凌厉的气势也随之暴涨。
“这法阵?”郁千离顿时意识到这是导致那些修真者真气流失的罪魁祸首。
步维天瞥了一眼法阵,答道:“黑色是饕餮之阵,不过似乎加了一些东西,变得能够吸纳一切力量。至于那金色的,则是羽族的千介转换之阵,不管什么力量进入法阵,它都能够将其转换为圣力。”
“什么圣力?你不能一句话讲完吗!”却孤柔忽然语气恶劣地问道。从溶洞出来她基本上都没插上什么话,不是她不想说话,实在是她对这什么羽族的事情几乎一无所知。未被困住之前,她一直在上界寻找魔尊的下落,两千年前的那一场灭绝异族之战她都是近来才知,更遑论参加了,自然不知道什么羽族。
这倒也罢了,偏偏郁千离问什么,步维天都能答出,她答不出来,又不好让步维天不说话。再想到他先前说什么可以让她劝郁千离离他远点,再对比眼前情景,却孤柔心里的郁闷可想而知,语气自然好不到哪去。
步维天轻笑一声,道:“相传羽族有三样圣器,这圣器不是什么力量都能催动的,必须是圣力方可,也就是他们传说中的那些神明才拥有的力量。”
“步公子知道他们想做什么吗?”贺兰殊收回望向法阵的视线,开口问道。
“想来他们是以魔尊行宫为饵,用来吸引足够的祭品,汇聚种种力量,转化为圣力。至于……”步维天正要细说,余光瞥见那法阵似突然发生了什么变化,便只道了一句,“细看便知。”
只见那金色法阵金光大盛,黑色法阵随之吸力大增,原先只是缓缓流淌的力量洪流倏然一顿,便爆发出更快的速度,汹涌地涌向黑色巨口。渐渐那洪流中黑色越来越多,甚至慢慢渗进了几缕血色,如颜料滴入水中,很快晕开一片血红。
贺兰殊下意识地望了一眼那些昏迷的修真者,便见不知何时,他们身下竟多出一个个血红的法阵,浓郁的血红之色中,那些修真者仿佛被融成了血色的液体,液体向上汇聚成一缕血色,加入那力量洪流之中!
与此同时,潮落崖不远处的潮生城内,许多好奇地望着远天之上那壮丽行宫的行人,突然张大了嘴,一脸惊惧。
那一座行宫突然黑红光芒大盛,接着所有黑红之色向下汇聚成一道光束,无声地投入海水之中。随着魔气的抽离,行宫里的所有魔物顿时化作一股股黑烟汇入那道光柱,而行宫中的那些修真者身下亦出现了一个个血红法阵,一缕缕血色从法阵上升起,渗入光柱。
远远看去,鲜红与纯黑,泾渭分明,又交缠旋绕,透露出一股强大的邪恶气息。
光束渐渐消失在海面之下,而那座行宫仿佛一下子变得老朽不堪,在海风中,宫室一点点崩散,被风一卷,便化作细小的尘埃,消失无踪。不过片刻,空中除了蒙蒙细尘便看不见其他东西,仿佛那座行宫根本不曾出现一般。
沉寂须臾,当那细尘都飞散无踪,城内的行人仿佛还不曾回过神来。
……
金色法阵之右的那团透明的力量已渐渐凝成拳头大小,差不多都凝聚成了实质一般,凌厉的气势比之先前几乎增加了一倍,而各种力量还不断向黑色法阵中凝聚,刚刚便有一股强大的黑红交缠的洪流猛然注入。
那股力量完全注入之后,似再没有力量继续,黑色法阵扭曲了一下,张大的巨口闭合成一道邪恶的弧线,接着消失不见。那弧线透出一股讥诮,似在无声地嘲讽。
此时,那团透明的力量已变作了鸽卵大小,放出明亮耀眼的银色光辉,边缘更似镀着一层金芒,显得无比华丽逼人。而那金色法阵似完成了任务一般,散成点点金色碎屑飘零而下,虚空之中,便只剩下那一点张扬的圣力静止不动。
贺兰殊正想问为何一无动静,一柄金色短刺便凭空而现,那短刺越一个手掌长短,一头尖锐无比,另一头却像是被折断了一般,露着参差的裂痕。
那点圣力猛然绕着金色断刺旋转一周,最后没入断刺的断口之中,金色断刺闪现出耀眼的金光,断口处向后渐渐延伸出一道“之”字形金色的虚影。可以看出,这柄断刺的原貌竟然是一道仿若黄金铸就的金色闪电。
一道金光闪现,几人只觉得眼前一花,面前只有一个慢慢消散的金色影子,那柄断刺已如闪电一般刺中了光芒中的蛇状生物。
整个空间仿佛晃动了一下,只是这晃动格外短暂,似乎根本不曾出现一样,只让人以为这只是自己的错觉。
郁千离下意识地一挑眉,心头仿佛掠过什么。
步维天意味不明地一笑。
却孤柔若有所觉,只有贺兰殊一无所觉地注视着那断刺与蛇状生物。
……
整个岱峤也仿佛晃动了一下,只是这般轻微而短暂的动静根本无人察觉,想来,便是有人察觉了也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只有潮落崖下的海面荡开一圈圈涟漪,似在无声地诉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