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朔回到昆仑宫便听到了段原空的死讯,他心中第一个想法竟不是悲伤,而是隐隐的喜悦和放松,但很快他便意识到了不对,面上露出一副悲伤的样子。
“夫君,呜呜……”段素羽看到他,似乎看到了主心骨一样,扑到他怀里哭泣起来,“夫君,父亲、父亲他……”
桓朔迟疑了下,还是拍拍她的背,安慰道:“我已知晓,素羽,节哀顺变。”
“呜呜……父亲、父亲明明早上我去看他的时候还好好的……呜呜……谁知、谁知……”段素羽在桓朔怀中哽咽道,“夫君……父亲没有死对不对?父亲、父亲……他只是和我们开玩笑……呜呜……他只是睡着了对不对?”
桓朔闻言一叹,段原空平日不怒而威,又哪里会开什么玩笑?段素羽这是不相信段原空的死讯,才这般欺骗自己,桓朔温言安慰了段素羽许久,见她逐渐平静下来,这才问道:“素羽,这是怎么回事?岳父怎么就……?”
听到这话,段素羽顿时又开始流泪了,许久之后才哽咽道:“午前李长老去找父亲商议事情,结果就发现父亲倒在门边,长老说父亲是被人从后面穿过心脏才死的。”
“岳父大人有九天玄仙修为,有谁能无声无息地便杀了岳父?”桓朔有些吃惊道。
“呜呜……我也不知道……”段素羽哭着摇了摇头。
桓朔见段素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安慰了几句,便让翠痕白露扶她下去休息,段素羽自然不肯,不过桓朔看她哭得眼睛都肿了,再哭下去,只怕要晕了,便板着脸劝她回去:“素羽,我知道你伤心,可你也不能不在意你的身体,岳父大人平日里最疼你了,他若有知,见你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必定也会生气的,快去休息吧,这里有我。”
段素羽闻言心中掠过一丝暖流,看来夫君还是在乎她的,只是想到突然死去的父亲,不禁又是悲从中来,不过这一次却是没有反对桓朔的意思,由翠痕白露扶着回去休息了。
桓朔看了一眼段素羽的瘦弱的背影,心中不由有些怜惜。
桓朔便去见了段原空的遗体,此时段原空的遗体已被装殓入棺,桓朔看着他平静的面容,不由感到了生命的脆弱,连天地之下的九天玄仙都能说死就死,更何况他一个大罗金仙呢?心中那股掌握自己命运的念头越发强烈了。
“李长老,你是第一个见到岳父的,凶手可有留下什么线索?”桓朔看向一旁一位白须银发的老道,沉声问道。
李长老摇摇头,叹道:“恕老朽眼拙,那一剑干脆利落,根本看不出用了什么招式。只是掌门有九天玄仙修为,帝君之下,只有几人和掌门旗鼓相当,而那些人若要来行刺掌门,绝不可能这样无声无息,他们若要潜入,只能强行破除我昆仑宫的护山大阵,若是如此,声势浩大之下我们怎么可能不会发觉?”
“其余几位长老也是这般看吗?”桓朔向周围长老悲声道。
七位长老相视一眼,俱是一叹:“我们也看过了,看掌门的样子似乎是想出了房间,免得拘束在室内不好动手,可惜不等掌门出门便遭遇不幸了……”
桓朔闻言皱眉,说段原空怕招数施展不开估计只是说得好听而已,这些长老言下之意只怕是说那凶手实力高强,不然段原空为何要逃出门外?能够无声无息潜入掌门房中杀了段原空,这凶手该是何等实力?而且,他杀了掌门又是为何?
种种可能在脑中翻来覆去,桓朔忽然露出了古怪之色,只觉得体内仙元忽然激荡起来,有种不受控制之感。
“桓师侄……你?”李长老见桓朔神情不对,不由惊疑地向他看去,待察觉到他身周仙元波动的气息,面上不由大喜道,“恭喜师侄了,师侄这是要突破九天玄仙之境了!”
“我……九天玄仙?”消息来得有些突然,桓朔茫然了片刻,旋即露出喜悦之色,但很快收敛,沉声叹道,“岳父大人一直对我寄予希望,我也有信心达到九天玄仙之境,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突然,若是岳父无恙,也会为我高兴吧?”
“桓师侄天资高绝,想来掌门知道后继有人,定是十分高兴的。”李长老捋捋胡须,笑着看向其余长老。段原空身前未表明谁是下一任掌门,而且除了一女,名下并没有其他徒弟,但看其对桓朔的看重,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将桓朔当做下一任掌门来培养的,只等到桓朔有了九天玄仙的修为,段原空便退下冲击下一境界。只是没想到段原空忽然身死,他原想着桓朔修为不够,想着可与其他长老联手掌控宫内事务,只是既然桓朔有了九天玄仙修为,他自然要做那从龙之臣了,他平时便与桓朔交好,此刻表态想必在桓朔心中的分量更重了。
其余长老或附和,或冷眼旁观,皆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桓朔一一看去,倒也心中了然,他向李长老和几位附和的长老行了一礼,口中泣道:“多谢几位长老抬爱,小子自知才疏学浅,今后还要仰仗几位长老了。今日听闻岳父死讯,小子心情万分悲痛,诸事纷杂,都不知该从何做起,岳父的一应下葬事宜还要仰仗李长老和其他几位长老了。”
“好说好说,这些都是老朽分内之事。”李长老捋捋胡须,满意一笑,与其余几位长老连声应道。
李长老又道:“桓师侄,老朽也不多言了,师侄正处在关键之时,还是快去调息吧。”
“那这里便交给李长老了。”桓朔也不废话,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寻了一处静室,开始冲击九天玄仙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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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兰城。
还是上次那间包间之内,郁千离与步维天坐在一边,品尝着灵果灵露,桌子上方浮着一面水镜,镜中显现的正是昆仑山中发生的情景,
“段原空尸骨未寒,下面的人便想着分割权力了。”郁千离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情。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本是人之常情。”步维天淡淡一笑道。
郁千离屈指在桌上敲了敲,笑道:“他们可不是寻常人,而是仙人。”
步维天淡淡一哂道:“仙人也还有个人字,只是他们惯常把仁义道德挂在嘴边,不像我们魔界诸魔赤裸裸地显现出来。”
“呵呵。”郁千离闻言笑了笑,“说的也是,明明私下里和我们做的事差不多,可到了他们嘴里,却是他们占据了道德点了。人性本恶,纵使他们之间也有良善之人,那也只是被那些仁义道德给洗脑了,自我催眠了,若有朝一日放纵本性,只怕比魔还要像魔呢。”
“千离此话当真入木三分。”步维天抚掌赞道。
郁千离笑了笑,望向浮在空中的水镜,看着看着,脸上又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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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桓朔跌坐于静室之中,牵引着体内仙元按照特定的路线循环,渐渐地,只觉得耳边一声清脆的金玉交击之声,体内激荡的仙元平复下来,化作了奔涌不息的河流,汩汩流淌起来。
已是九天玄仙了!桓朔心中一喜,只觉得心中喜悦激荡,深吸了口气,平复下兴奋的情绪,桓朔迈出静室。他体内仙元本已十分浑厚,只差临门一脚便可进入九天玄仙之境,故而此时突破,虽然觉得时机有些出人意料,倒也算是水到渠成。
站在静室之前等了许久,仍是不见劫雷落下,桓朔心中不由奇怪,可感觉体内的仙元,却又实实在在是到了九天玄仙之境,又等了片刻,见还是没有劫雷落下,桓朔只好暂时放下此时,向着昆仑宫最高处的帝下殿飞去,想来李长老他们此刻都在那里,他待会儿可以私下里问问李长老这是何原因。
桓朔这却是不知,他这九天玄仙境界是靠乐极的药力暂时提升的,自然不会有劫雷落下,而且一旦药力用尽,便会重新跌回大罗金仙之境,好在除了这个倒也没有别的副作用,故而备上一枚乐极在手,拼命之时,可比用什么天魔解体大法好多了。
只是李长老也不清楚轻重缘由,只是安慰他说既然实力是确确实实达到九天玄仙之境,想来那天劫只是延误了,且低声暗示他就算是假的,只要这一段时间能够保持九天玄仙实力,等到局面安定下来,以他的天资,也会很快再次迈入九天玄仙之境的。
李长老这般劝慰自然不仅是好心,桓朔如果没有九天玄仙的实力,岂不是要更仰仗于他?安慰的话又不值钱,多说几句能让桓朔心怀感激,又何乐而不为?
桓朔听了顿时豁然开朗,他本也能想通此点,只是一时关心则乱,再加上心中隐隐有几分紧张忐忑,这才没那么淡定。
处理好段原空后事之后,李长老便拉着那几位点头附和的长老一起发言,支持已达到九天玄仙之境的桓朔成为下任掌门,虽然有几位长老借口九天玄仙天劫未至之事发难,说桓朔这是欺骗,实际上根本没有达到九天玄仙之境,只是为了争夺掌门之位才故作诳言。但一试探,感受到桓朔体内浩瀚的仙元,那几位长老纷纷没了言语。
既然桓朔的实力不假,再加上从前段原空对桓朔的看重,桓朔的昆仑宫掌门之位便再无异议了。
桓朔终于登上了掌门之位,望着下方诸位长老门人,心中忽然掠过一个念头,他这算是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了吧?他终于可以不用顺从别人强加于身的意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