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花烛,这对每一对新人而言,都是极其重要的一夜。这一天,他们已经被所有人认可。从此,他的名字与她的名字将连在一起。这一生,都不会改变。
苏怡然穿着洁白的婚纱,轻轻地靠在季川西的怀里。她终于是他的妻了,以后,她可以光明正大的吃醋,可以理所当然地关心,可以她可以当着所有人的面,喊季川西“老公”,多么亲昵的两个字,不是么?
这一切,都是别的女人不可能得到的特权。多么特别的自己,对不对?
“川西,我好开心,好开心好开心……”
季川西转过头,望着苏怡然有些天真的摸样,笑着捏她的脸蛋。
“傻瓜,以后,你每天都会像今天这么开心的……”
苏怡然坚定地点头,“我相信!”
季川西握住苏怡然的手,心中有一种很强烈的责任感。从此,他是她的天,她的地。她深爱他,依赖他,信任他。所以,他没有理由不让她很幸福,很幸福。
季川西低下头,在苏怡然的额头上轻轻一吻。正想离开,却被苏怡然紧紧地勾住了脖子。
“怡然?”
苏怡然狡黠地笑了,“难道你准备一辈子不碰你的老婆吗?”
季川西微微皱眉,“可以吗?”
苏怡然闭上眼睛,“当然!”
季川西的吻落下,很是轻缓。她受了太重的伤,在她的心里,对男欢女爱是极其排斥的。季川西害怕她会因为他的靠近而再次受伤,在这件事上,他小心翼翼地保护着她。
苏怡然回应着季川西的吻,这个男人是她深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他与别的所有的男人,都是不一样的。在她的心里,渴望着他的靠近。只是,身体上,却有些畏惧。不断地告诉自己,不怕,不用害怕。
轻轻地睁开眼睛,看见的是熟悉的脸。他的表情,如此温柔。苏怡然微笑着闭上眼睛,继续他们那个让人晕眩的吻。
季川西的身体慢慢地灼烧起来,吻也情不自禁地加深。吻过红唇,吻过纤细的脖子……
这时候苏怡然感觉到一种巨大的幸福。那种幸福,不禁让她热泪盈眶。她是他的女人,是他季川西的女人。他的妻子,他的老婆,他的爱人……
“怡然,你怎么了?
苏怡然摇头,“川西,你知道吗?我真的好爱好爱你……”
季川西温柔地将苏怡然额前的头发拂到旁边,“傻瓜……”
红烛摇曳,这个夜晚,注定是浪漫而美好的……
“爸……”早上,季川西牵着苏怡然的手,和季然一起共进早餐。
季然微笑,“快坐下,一起吃早饭。”
“谢谢,爸。”这次说话的是苏怡然,叫季然爸的时候,还透着一丝腼腆。
季然很开心地点头,“快坐下。”
“川西,看到你成家,我终于放心了。我想你妈妈知道的话,也会很欣慰。我已经订了明天早上的机票,爸爸祝福你们!”
“爸,怎么这么快?多呆几天再走吗?我也可以带您在这里转转!”
“不了,爸爸意大利那边还有些事要处理。要来这里,以后有的是机会。”季然顿了一下,又说道:“川西,等下吃完饭来书房一趟吧,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季川西有些惊讶,不禁问道:“什么事啊?爸。”
“等下你过来就是了。”
季川西点头,“好的,爸。”
季川西推开书房房门的时候,季然坐在那里抽烟。他是不抽烟的,可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然会抽起烟来。
“爸……”季川西的声音将季然从回忆里唤了回来。
季然将手中的眼熄灭,“你来啦,坐吧。”
季川西在季然对面坐了下来,气氛有些紧张。季川西有些不明所以。
“爸,到底什么事啊?”
“川西,我从来都没有跟你说过你妈妈的事,对不对?”
“是妈妈的事?”
季然点头,“是的,关于你妈妈的事。”
季然曾经以为,随着她的死去,回忆已经变得久远起来。可是,当这一切缓缓诉说的时候。他才发现,其实,记忆如此鲜活。
遇见她的时候,她在酒吧里卖啤酒。卖啤酒,其实,并不只是卖那么简单。哪有啤酒妹不喝啤酒的?客人不会同意,老板也不会同意。他从来没有见过那么能喝的女人,一瓶接着一瓶啤酒下肚,她眼睛眨都不眨。接过卖啤酒的钱,她很快地点好。然后,转身离开,不多一句话。
她是有些冷的,但这样的冷反而更能激起那些男人强烈的兴趣。征服欲,是每个男人都具备的,尤其是这样一个看似难以驾驭的女人。
那个时候的季然,三十二岁,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那个时候的她,二十七岁,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
也许很多人都以为,她和江天成在一起,为的只是钱。像她这样的女人,应该被唾弃。没有多少人知道,她其实是真的很爱他。如果不爱,她不会将自己的青春放在一个有家室的男人身上。如果不爱,她不会愿意生下他的孩子,甚至不惜做单亲妈妈。一个人在大城市里,带着一个孩子生存,很难,真的很难……
很多时候,看着季川西,她特别想哭。可是,她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软弱。当她不顾一切地和江天成在一起,不顾一切地生下这个孩子开始。她便早已经,失去了软弱的资格。忍得久了,坚强得久了,她便渐渐地带上了冷漠的面具。
季然遇见她的时候,她已经经历了太多太多。那些伤痛,让她比别的女人都要坚强。从第一次遇见她开始,季然便会习惯性地去那个酒吧。晚上没事的时候,总是想过去坐坐。看着她在人群中行走,喝酒,卖酒,数钱。极其熟练的摸样……
那天晚上,是平安夜。她遇见了一位很刁的客人,满桌子的酒,说什么都要她喝下。她知道,没有人会来帮自己。于是,她仰头灌下。二十多瓶酒,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喝完后,她在掌声中接过钱,点了点。说一句多谢,便转身离开。没有人发现,她的脸色苍白,除了季然。
酒吧后门的角落里,她吐得昏天黑地,都好像要将肠子吐出来一般。季然不忍心,走过去将自己的手帕递给她。
“小姐,你没事吧?”
她转过头看他,那是他第一次离她那么近。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那样清澈,却装满了戒备。季然不禁有些心疼起来。
“不用了。”她冷冷地拒绝,然后继续呕吐起来。喝得太多了,酒精让她的胃翻江倒海地难受。
季然看了看她倔强的背影,终于还是走开了。
平安夜的晚上下起了雪,季然将车放在了停车场。选择步行,欣赏雪景。没有想到,竟会这么巧,再次遇见她。
她站在一家卖玩具的小摊前,看着那个超人发呆。嘴角露出淡淡地微笑,那是季然第一次看她笑,一笑倾城。
“老板,这个怎么卖?”
“这个八十块钱,你要的话,七十五吧。”
“这么贵?”
“不贵的啦!这是今年的新款啦,会唱圣诞歌,还可以跳舞的!”
“四十五,卖不卖?”
“四十五?你开国际玩笑啊?”
她二话不说,转身便要走。
“好了好了,卖给你就是了。”
小贩将那个超人装好,递给她,抱怨道:“要都像你这么会砍价,我就不用做生意喽!”
她笑而不语,接过超人,提在手上。
季然目睹了这样一场杀价,不禁莞尔。
她在前面走,他在后面走。他的脚印,走在她刚走过的脚印上,显得极其暧昧。
她住在很破旧的居民楼里,就连路灯都没有。可她却是不怕的,她走得很坚定,也很快。她知道,家里有人在等着自己。
直到看到她上了楼,他才离开。走了几步,却看见她抱着一个孩子,匆忙地跑了下来。她从来都是坚强的摸样,可是,那时候的她,却是软弱极了。她看着黑漆漆的四周,欲哭无泪。这里是极其偏僻的,打车太难。可是季川西,却病得这么厉害。
季然走上前去,“需要帮忙吗?”
她看着他,足足有十几秒。终于将季川西交给了他,“谢谢你。”自从江天成之后,她便很少相信别人了。可是,她很轻易地相信了他。没有问他为什么会在这里,没有问他是什么人。只是凭着一种直觉,这个人,不是坏人。
那个时候的季川西,八岁。因为送医院及时,所以安然。
他们就这样认识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他们都只是最简单的朋友。他没事的时候,依旧会去那里坐坐,喝点小酒。然后,看她卖酒,送她回家。她从不问他的事,他也从不问她的。两个人的交情,始终停留在那个阶段。
直到那一天,晚上她被一辆路虎越野车接走。他不放心,便跟着她。
不知道他们在车上说了些什么,只知道,车子在路边停了下来。她脸色苍白地下来,手里,拿着一个信封。
他跟在她后面,慢慢地开着车。在一个转角之后,她蹲在地上开始抽泣。她哭得很厉害,整个身体都在颤抖着。季然看不下去,便下了车。依旧是递给她手帕,这一次,她接了。
咖啡馆里,她第一次对他言说她的故事。关于一见钟情,关于飞蛾扑火,关于那些依旧鲜血淋漓的伤口。
季然听着,满是心疼。是在那一刻,他突然决定,他一定要照顾这个女子。用他的下半辈子,护她周全。
“以后,让我照顾你,好不好?”
因为他的这句话,她被吓到了。在她的世界里,从来没有想过会有另一个男人。她惊恐地起身,“我先走了。”
留下季然一个人,独自惆怅。
再去酒吧找她的时候,却听说她请了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