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宁看着江楚帆的背影,泪流满面。
原来,放手还是会这么舍不得。
林安宁没有注意到身后已经有人靠近,鼻子突然被人从背后捂住。林安宁看着江楚帆的背影,好想呼救。却怎么都说不出话来,只是片刻,她便失去了知觉。
好像是心灵感应一般,鬼使神差的,江楚帆竟然转过头。原本站着林安宁的地方,已经空空如也。江楚帆正想走,却看见了地上的那串红色玛瑙手链。
江楚帆走过来,捡起地上的东西。这么多年了?她还一直带在身上吗?四周望去,竟然已经不见了林安宁的身影。江楚帆将手链握在手心里就想离开,却看见了那熟悉的车牌号。
义父?他回来了这里?
车子,是潘豹的。出来办事的时候,总是开这辆车。而它现在,出现在了这里。
车门的一角,露出那一块蓝色轻纱。江楚帆认出,那就是林安宁的裙子。
她在车上!
江楚帆是突然就明白了这件事的!来不及多想,江楚帆立即拦了一辆的士,紧跟着那部加长林肯!车子七拐八拐,便到了城郊,停在了一座别墅的门口。
林安宁是被抬下来的,她已经完全昏迷。江楚帆只用了片刻思考,便决定要在这里将人截下来。一旦他们进去,他再想救她,就真的比登天还要难了。
“江哥?”
此时绑架林安宁的男子正是当初江楚帆的手下祥子,看到江楚帆出现,不由得喊了一声。
“我要她!”江楚帆回答。
“抱歉,江哥!这是潘爷要的人。我们不能给你!”毕竟是跟过江楚帆的人,所以说话还算客气。不过公事公办,这件事情上没有人会帮江楚帆。
江楚帆早就知道会是这样,这是一场避免不了的战争,
“按规矩,动手吧!”
“江哥,对不住了!”
转眼间便有很多男人围了上来,将江楚帆团团围住。江楚帆望了一眼尚在昏迷当中的林安宁,没有迟疑,便进入了战斗。这一次,他非赢不可。他一定要保护她。也许,这份保护来得太迟,但他,绝对不会再错过了。
开始的时候,江楚帆还可以勉强应对那么多人。到了后来,渐渐地就乏了,拳头也再没有开始那样的力度了。
“江哥,你快点走吧!”祥子见到江楚帆就要趴下,动了恻隐之心。只要江楚帆现在离开,那他便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要走,我就一定要带她一起!”江楚帆坚定地回答,只是这一瞬间,便有人将拳头狠狠地砸在了江楚帆的胸口。
江楚帆反手一记勾拳,将偷袭的人打倒在地。但自己,却也是受了伤。
“住手!”不知什么时候,潘豹竟然走了出来。
听到他的命令,大家立即便停了下来。
经过刚刚的打斗,江楚帆也是满身狼狈。腿被狠狠地踢了一脚,痛得他几乎站不住。但他坚持着,在潘豹的面前,他不想丢了尊严。
“义父……”他叫他。
潘豹冷哼,“义父?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义子?来了也好,我正好想要找你!”
“你放过她,别的事我们再说!”江楚帆看向潘豹,没有一丝躲闪。
“就你现在这样还跟我谈条件?是不是太可笑了些?”
“我就只有这么一个要求!你对我怎么样,我无所谓。这辈子,我让她受了太多的苦,这一次,我一定要保护她!”回忆起过往的种种,江楚帆不禁有些心疼。在那些被恨包围的日子,他对她,做的那些事情。现在想起来,真的是深深地伤害了她。
潘豹因为江楚帆的话,更加生气。
“受苦?亏欠?江楚帆,你知不知道,我的女儿为你受了多少苦!我从小将她捧在手心里,舍不得她受一丁点的苦!可是,你竟然让她伤透了心!现在,你还口口声声地说,你想要保护这个女人!你将我的女儿,置于何地?”
潘妮妮那天,趴在自己的膝盖上,哭得那样厉害。这么多年了,她一直都是开朗活泼的。可是,江楚帆竟然生生地将她变成了那么落寞,那么感伤的姑娘。他曾经答应过她的母亲,会照顾他们唯一的女儿。可是,他竟然没能做到。在她二十几岁的时候,让她在情感上,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他没有办法不恨,没有办法对林安宁和江楚帆原谅和宽恕。
对潘妮妮,江楚帆除了一声抱歉,真的再没有别的办法。别人的喜欢,别人的执拗,回应不起,除了抱歉,又能怎么办呢?
“义父,你是过来人。你应该知道,不喜欢的,始终是不能喜欢。”
“那你又何必给她希望?是你自己答应和她结婚的!她满心满意的等着做你的新娘,看你竟然离她而去!江楚帆,我怎么能放过你!”
那句,我答应你。曾经亲口从江楚帆的口里吐出,可他竟然转身离去,只留下潘妮妮一个人。他知道他对不起她,但他真的不是有心的。谁都没有想到后来的事情,没有想到林乔的病,以及林乔是自己的孩子。只能说,天意弄人。注定了,他和她结不成夫妻。不过这样也好,不然,又是一桩悲剧。因为,江楚帆不会爱她。因为不爱,所以根本不可能会有幸福。
罢了,现在在这里。在潘豹的面前,就让他为他所做的一切赎罪吧。
“你不放过我,我无话可说。我只希望你,放过她。”
这句话,对潘豹来说,无疑是火上浇油。对江楚帆,他恨,但对林安宁,这个抢了自己女儿幸福的人,他更恨!可是,江楚帆口口声声,却处处保护,处处维护。这样明显的情意,让潘豹恨不得立即杀了这对狗男女!
“你就这么爱她是不是?那你就为她去死吧!这把抢里,有一颗子弹!要不,它打进你的胸口,要不,打进她的胸口!你自己做选择!”
黑色的手枪,洞口黝黑的好像见不到底。只需要轻轻扣动扳机,就会有一个人立刻倒下。江楚帆走近两步,“我来!”
他正想接过潘豹手里的枪,却被人推开。反应过来的时候,便看见手枪已经到了潘妮妮的手里。
“妮妮!你在做什么?”潘豹惊呼。
潘妮妮拿着枪,细细把玩之后,抬起头看向潘豹。
“爹地,这颗子弹一定要进到谁的身体里去是不是?”
“你想做什么?”潘豹看着潘妮妮将手枪慢慢地放到自己的胸口,对准心脏的地方。这辈子,潘豹见过无数血腥的场面。可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紧张过。他的女儿,那是他的命啊。
“妮妮,你不要做傻事!”江楚帆也急了,对着潘妮妮喊道。
潘妮妮笑了,“墨寒哥,其实,你也没有你想的那么不在乎我是不是?”墨寒哥,这是很早之前,她对他的称呼。这个称呼所包含的爱意,很多人,永远无法理解。这是属于潘妮妮,对江楚帆,独一无二的称呼。
“妮妮,我没有不在乎你。我把你当妹妹看待,你知道的。”
“妹妹!呵呵……说来说去,你就是没有办法爱我。我好羡慕她啊,我真的好羡慕她啊。只有她,林安宁。只有她一个人,才能得到你的爱。”潘妮妮又哭又笑的样子有些骇人,却更让人担心。
“你先放下枪,我们慢慢再说好吗?”
“你不要过来!你们谁要是敢过来,我立即便死在这里!”潘妮妮的话,成功地让潘豹,江楚帆,以及手下的人,全部立住不动。
“妮妮,你不要吓爹地好不好?快点把枪放下,爹地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啊!”潘豹喊着,强大的他,此时却也只有紧张和害怕。
“楚帆哥,如果我为你而死,你就会永远记得我了吧?”
潘妮妮这句话一出,江楚帆和潘豹同时脸色惨白。这个女子的爱,太执着了,执着得让人感觉害怕。
潘豹和江楚帆从惊恐中还没有缓过神来的时候,便听到了那一声枪响。树上的鸟儿被惊得飞了起来,夕阳满是血色。好像老天都知道,这一刻,满是悲伤。
潘妮妮米白的裙子随风飘起,她的身体,缓缓地落下。
“爹地,我求你不要伤害墨寒哥。如果你伤害了他,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墨寒哥,我要你,永远都记得我。永生,永世。”
这是潘妮妮说的最后两句话,她用她的生命,来换得一份铭记。这辈子,无论江楚帆走到哪里,在做什么,她都活在他的心里。愧疚也好,伤心也好,总之,她会永远鲜活的在他生命之中。在他最爱的这个男人,心中。
潘豹老泪纵横,他的女儿选择了用这样自私的方式来得到自己想要的。可是,却将所有的痛苦留给了他的父亲。从此以后,权利,地位,这一切他要来做什么?没有了潘妮妮,什么都没有意义了。只是瞬间,潘豹好像老了几十岁。走路的时候,也是颤颤巍巍。
他满是怨恨地看了一眼江楚帆,在他看来,他就是凶手。可是,他终究是什么都没做。潘妮妮最后的愿望,他会做到。不伤害江楚帆,他做得到。
江楚帆看着那个倒在血泊里的女子,血液染红了她白色的裙子。红与白的交融,她纯美得如同天使。江楚帆的手慢慢地伸出来,触及她额前的发。他颤抖着抚摸她即将冷去的额头,轻轻地问:“为什么?”这样决绝和惨烈的方式,让他这辈子如何能安?即使活着, 背负这样的爱情,他怎么快乐得了?
潘豹将江楚帆推开,“我永远都不准你再靠近她!给我滚!带着你的女人永远滚出我和我女儿的视线!”潘豹嘶吼着,没动他们,已经是他忍耐的极限!
“义父,求你了,让我再看看妮妮好不好?”江楚帆跪了下来,跪在潘妮妮和潘豹的面前。
潘豹的眼睛红得像血一般,“江楚帆!你给我滚!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说完这句,他抱着潘妮妮艰难地起身。
江楚帆望着潘豹和潘妮妮越来越远的背影。呆呆地跪在那里,为这一份,永远都无法解开的歉意。
所有的人都走了,只留下了林安宁和江楚帆。林安宁躺在那里,还没有醒来。江楚帆看着她绝美的容颜,这是一张刻在她心里的脸。可是,隔着这么多条人命,他们要怎么在一起?怎么相爱?
天空灰蒙蒙的,云层厚得好像永远看不见天色。心里的重担,就好像此时的天空一般。重得让人精疲力竭,让人看不见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