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角便是十字路口,一转眼便是茫茫的人群。江楚帆看着前后左右,每一个方向,都没有林安宁的身影。每一个方向,都有可能她曾经走过。
片刻的犹豫,江楚帆选择了左边。没有理由,靠的,只是一种直觉而已。
直到到了店里,林安宁依旧感觉刚刚的一切好像是在梦里一般。梦里的江楚帆,梦里的潘妮妮。他们,梦里的拥抱。
那个男子,倾尽全城的力量来寻找她。告诉自己,他爱她。可是,再次相见,却是他和别人的拥抱。罢了罢了,就当作从来就不知道吧,就当作是她误以为那是他的告白。林安宁总以为,自己已经心如止水,对那个男人失去了所有的期待。可是,这个时候心里竟然会有一丝不安。
“Liya,你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店里与自己相熟的女生关切地问道。
林安宁去了洗手间,才发现自己的眼睛竟然红了,脸色也是苍白。补了补妆,林安宁对着镜子笑了笑,感觉别人再难看出她的异样,她才走了出来。
一出门,便见到了向她走来的女子——潘妮妮。
“我们聊一聊吧?”
林安宁皱起眉头,“如果你找我是跟江楚帆有关的话,那对不起,你们的事情我不想再搅和了。请你也不要来打扰我的生活。”
“你不想再搅和?那为什么你还在鑫城?你忘了是不是?你答应我的,你要永远离开鑫城的!为什么你还在这里?”
当手下的人来汇报说,林安宁还在鑫城。潘妮妮彻底地失去理智了,明明已经要离开的人,明明已经永远消失了的人!为什么?还在这里?江楚帆刚刚看见的人,竟然还真的是她!差一点点,他们就见面了!
“对不起,我本来是想离开的。但发生了一些事情,所以我不得不留了下来。”这些话,都是真心实意的。第一次,她离开,遭遇了林乔的病。第二次,她离开,飞机出故障。走的时候,是真心真意的,可是,却被一次次地留了下来。
真实的解释,可潘妮妮不信。
“林安宁,你对他还没死心是不是?你留在这里,让他发了疯一样地去找你!让他冷落我,对我不理不睬!林安宁,这样你就开心了是不是?”
潘妮妮的话,很明确地告诉了林安宁一个事实。那就是,他的确在找她。发了疯一般的在找她。这一点,竟然是真的。可是,她见到他的时候,便是他们金童玉女般的拥抱,唯美得让她只想逃走。
“我没这么想过。”林安宁淡淡地解释。
“你没这么想是怎么想?林安宁,你根本就不配和他在一起!你究竟使了什么狐媚招数让他对你念念不忘?”
满肚子的怨气在见到林安宁的时候,彻底地爆发了。她受的委屈,她流的泪水。都跟这个叫做林安宁的女人有关!无法忘记那些夜里,听着江楚帆痛苦不堪地喊着林安宁的名字,那个瞬间!她心里强烈的痛!这一切,都跟眼前的这个女人有关!她怎么能不恨她?
潘妮妮强烈的指控引来了店里工作人员的围观,幸好是上午,顾客还很少。
林安宁有隐隐地不悦,其实一直都将潘妮妮当做小女孩来看待的。但她的无理取闹,咄咄逼人,也会让她有些烦躁。
“妮妮,你应该知道,我没有去联系他。我知道他在找我,可我从来都没有露面。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才对。所以,我已经做到了。潘妮妮,你没有那样的资格来说我。”
潘妮妮的手扬起又落下,动作那么快,那么狠!林安宁的脸上,转眼便有了五个手指的红痕。真的没有想到,这个年纪的自己竟然还会被一个如此年轻的丫头打耳光。心里,很不舒服。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潘妮妮美丽的眼睛睁得很大,她原本美得让人窒息的面孔此时看来却是恐怖的。
“你欠我的!这一个耳光怎么还得了!”
“妮妮,我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走过来的。我知道,年轻的爱情是什么感觉,会给人怎样的激情。你爱江楚帆,我一点都不怀疑。可是,爱情这种东西与旁人无关。你们不幸福,不快乐。那是你们自己的原因 ,他不爱你,也是你自己的原因。如果你一定要从别人的身上来找理由,那还不如问问自己,为什么得不到他的爱。”
“我才不要听你的狗屁道理!林安宁,我讨厌你!我讨厌你!”潘妮妮说着,手掌再次想要落下。这一次,林安宁却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正想躲开。却看到一只大手将潘妮妮的手紧紧地钳制住。
林安宁抬起头,看见的,是熟悉的脸庞。好久不见了,可是却依旧不会陌生。看见的那一刻,便已经触动了心里最柔软的弦。
潘妮妮也看清了眼前的人,看见他的那一刻,她面如土色。一直害怕的时刻,终于还是来了。他们,还是见面了。
“林安宁,你得意了吧?”
潘妮妮眼圈通红,明眼人一看便知道她快哭了。可她坚持着,无论如何不在情敌面前掉下眼泪来。
“安宁……”江楚帆叫林安宁的名字。
林安宁低着头,不看江楚帆和潘妮妮的眼睛。
“你们走吧,我真的不想见到你们。”
江楚帆感觉自己的心里被人泼了一盆凉水,满腔热情,就因为这一句话,瞬间化为乌有。
“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你这么说,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我不觉得,江先生,请你带着你的女人。离开这里,不要来打搅我的平静。我,感激不尽!”
“林安宁!”江楚帆生气,用手死死地扣住林安宁的肩膀。
“你想做什么?”林安宁抬起头,冷漠地看向江楚帆,就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这样的眼神,让江楚帆心痛。好不容易,他才让自己放下和林安宁之间的那些仇恨,决心一心一意的好好和她在一起。可是,原来他的妥协,却还是换不来彼此的美好。她问他,你想做什么。想做什么?想和她在一起?想照顾她一辈子?这些话,江楚帆说不出口。
他放开她,“我的寻人启事,你看到了吗?”江楚帆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既然承诺和甜蜜无法开口。那他,便换一种方式。寻人启事里,那么明白地阐述了自己的心意。如果她看到了,她就一定会懂此时的自己。
广播里的那句,我爱你,很爱很爱你。再次浮现在林安宁的心里,林安宁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吃棉花糖时候的感觉。甜甜的,腻腻的,让人留恋不舍。转眼之间,脑海里出现的,便是景田玉的死,林乔的死。那种感觉,太痛了。如果幸福和痛苦注定是要彼此纠缠,有多幸福,就要有多痛苦。那么,林安宁选择不要。
和江楚帆在一起,有太多的坎坷。她不知道未来还会发生什么,她只知道,自己根本不愿意承受。
“我知道了,有什么问题吗?”
一句话,让江楚帆的心凉了。他是那么骄傲的人,林安宁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他怎么还会纠缠?
“没问题。我是过来接妮妮回家的,再见了,林安宁。”
江楚帆拉过潘妮妮的手,就好像他们真的是亲密无间的情侣一般。潘妮妮知道,江楚帆不过是在赌气而已。但她还是由他牵着,很多时候,太爱一个人了。就不由自主地,变得卑微。他的好,一点一滴都舍不得拒绝。就算是千金小姐一般的潘妮妮,也终究是沦落到了这般田地。但她自己,根本就无力拒绝。爱情的坑,她只能一步一步地向前。
林安宁望着江楚帆和潘妮妮相亲相爱的背影,她无法否认,自己不快乐,很不快乐。心口闷闷地,堵得慌。
走出“ONLY”,江楚帆便松开了潘妮妮的手。潘妮妮望着自己刚刚还被江楚帆包在手心里的大手,此时,已经空空如也。明明知道,江楚帆不过是拿自己来当挡箭牌,好维护自己的自尊。可她,还是从这份失落里回不过神来。
“楚帆,你们回不去了。放手吧。”
江楚帆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从里面抽出一只,点燃。预想过很多见面的场景,却都不是这样。总是在想,找到了她,便要给她最完美的幸福。可是,直到现在他才发现,你要给,也要别人肯要才可以,是不是?
他是江楚帆,要他去乞求一个人的爱情。这个,他永远都做不到。做不到的事情,他不勉强自己。
潘妮妮的手,紧紧地抓住江楚帆的手臂。
“放手好不好?”
“那你为什么不对我放手呢?”江楚帆反问。
潘妮妮苦笑,放手?如果可以,她怎么不想?潘豹的女儿,从来都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可自从遇见了江楚帆,她的生命都被改写了。想当初,她是如何地潇洒,甚至可以说是张狂。她有这样的资本!可是现在,她竟然也会变得这么卑微!已经这样了,已经回不去了。心里的苦,没有人能懂,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