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二日,云烟一直窝在屋子里研读那两本关于酿酒的书,连吃饭也都是让红绸将饭菜端到屋子里,不去大厅和东方澈一起用餐。不是她赌气,而是觉得和东方澈见面会别扭,毕竟她是说了那么伤人的话。
东方澈也没再踏足云烟的小院,有什么非说不可的话也是让千尺来传达。他是有些赌气不见云烟的,云烟这般和他算得清清楚楚,恨不得能和他划清界限似的,让他着实有些生气了。
他是开始对云烟有所居心的,可是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他渐渐清楚了自己的心意,是以他才会在听到云烟的那些话后如此生气。他气冲冲离开云烟的小院后他就开始后悔,他不该对云烟发脾气,从云烟的角度来看,误会他把她当做踏月也是能理解的,可又拉不下脸来去讲和,于是两人就僵持了这两天。
好在很快就到了太子府举办赏菊宴的日子,东方澈备好马车在王府外等着云烟,见云烟出来,放下身段主动讲和:“快点吧,去迟了可不好。”
“嗯。”云烟轻点了一下头,由下人搀扶着上了马车,和东方澈面对面坐下。随着马车帷幔的放下,马车的空间不大,坐着他们两个人显得有些拥挤,云烟顿感局促,可又不知道如何打破眼前怪异的氛围。
坐在对面的东方澈倒是一脸自然,他手里拿着一本书自顾看着,随后问道:“你那两本书看得怎么样了?”
云烟猛地一抬头:“啊,看完了,书真的是好书……”
“那就好,酿酒师傅我已经给你找好了,还有酒坊也已经给你准备好,你可以随时试验酿酒。”东方澈搁下书,顿了一顿,又道:“那天是我不好,不该对你发脾气的。”
云烟眼眶蓦地有些红:“那天我也不对,不该那样说的。本来你就很难过了,我还往你伤口上撒盐。”
东方澈无奈地扶额,他该怎么说才能让眼前的这个傻女人明白,他爱的不再是踏月,而是她云烟?更何况,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把她当做是踏月的替身,而是因为更加龌龊的理由。不过现在他准备把那个理由深埋心底,从此后只专心做一件事,那就是爱她。
马车在太子府前停下,云烟和东方澈下车后便有仆人引领着向后花园走去:“平王殿下请,云烟姑娘请,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已经等两位多时了。”
到了后花园,云烟才知道太子妃并不是只请了她和东方澈两人,亭子里早已坐着了尉迟墨、楚洛和凤若兰。
待他们坐下后,东方渊笑着举杯:“那日本太子误会了三皇子,让三皇子受了委屈,在此本太子向三皇子道歉赔罪,这一杯酒先干为敬。”说罢便仰头饮尽。
尉迟墨也笑:“这事怪不得太子殿下,好在刺客也死了,主谋也查出来了,总算还了本皇子一个清白。”
“今日是请众位来饮酒赏菊的,那些不愉快的事就别提了。”踏月举杯,“我敬诸位一杯。”
于是众人举杯,云烟亦是。许是这些日子学习酿酒养成了些习惯,她喝酒并不是一口饮尽,而是浅抿一口,让凉凉的液体缓缓滑过舌床,再慢慢入喉,品味醇香绵长,是淡淡的梅花香。
她微微一笑:“竟是梅花酿,好酒,入口绵柔,唇齿留香。”
东方澈在一旁微微笑,将她鬓角的碎发捋到耳后,柔声道:“你看你,学酿酒都快学魔怔了,今日宴会,难不成你还要给大家说说这梅花酿的酿造方法不成?”
云烟不好意思地笑笑,也不说话,只将碧玉酒杯递至唇边,细细品尝杯中美酒。
而一旁的楚洛却一脸悔不当初的样子,他已从尉迟墨那里知道云烟学习酿酒,想要开酒庄的事。若不是那时他被心中的仇恨蒙蔽了双眼,他也不会使计整垮顾家的产业,如今云烟立志要重振顾家,定还是怨他的,可他却不知道该如何挽回。
方才东方澈那样温柔地看着云烟为她捋碎发的一幕,生生刺痛了他的眼他的心。曾经自己也这样为她捋过发也曾如此温柔地注视着过她,可是现在她身旁的人却不再是自己,自己也很难再靠近她。
“平王殿下,踏月敬你。”踏月对东方澈举杯,眸中波光潋滟微笑着看他,她还是不习惯在他面前自称“本宫”,还是想做他的踏月。
那年桃花树下初见他,她便将一颗芳心失落在他身上,可惜,世事兜兜转转,此去经年,一切都已物是人非。因东方轩的失踪,她与他七年未见,如今他回来,却带回了另一个女子。尽管如此,她仍旧高兴,因为云烟与她相像的事实让她相信东方澈心里仍旧有她。
东方澈微笑不语,举杯饮尽,便不再看她,而是和云烟一起赏起了院内盛放的菊花。
其他众人也三三两两或独自一人散落在院内的菊花丛中,不知何时东方澈已悄悄离开云烟的身畔,云烟抬头看时,紧跟在自己左右的是沉默不语的楚洛。
“怎么是你,平王呢?”她四处探看着,不远处是东方渊和尉迟墨正说着话,凤若兰独自一人在花丛中穿梭,却不见东方澈和踏月的身影,她心里便有些明白了。
楚洛站在她面前:“不用找了,我刚看到平王和太子妃一起出去了。”
云烟错过他的身一声不吭地走过去,被他一把拉住:“你最近还好吗?承欢……还好吗?”
云烟掰开他的手,冷冷道:“劳你挂念,没有你,我们都好得很。”
“悦儿,我们……不要这样好不好?承欢需要一个家,需要一个父亲。”楚洛心中一痛,“你原谅我吧,我们一起回云锦。”
云烟嗤笑一声,赌气说道:“承欢有家有父亲,不用你一个外人来操心。”
楚洛面上一白,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你和平王……”
“是,如你所想,我爱上了平王,平王会是承欢的父亲,而你与承欢没有半点关系。”不知道怎么的,她就是想用最犀利最无情的言语伤他,看他悔不当初痛不欲生的样子,她心中会生出一种酣畅淋漓的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