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烟透过帘缝偷瞧,许是经红绸这么一番闹,那人也没瞧仔细,便回了领头只说是认错了人,那领头也不好再为难,便抱拳行礼:“今日多有得罪,请多担待,他日定当亲去明府谢罪。请吧。”说罢便一挥手,挡在马车前的众人扬鞭催马,率先快速向前奔去。
“我这脸上的东西能揭了吧?”云烟看着红绸问道,“都没想到你会易容,还真有些本事。”
在掀开车帘前,红绸飞快地给云烟脸上贴了这张易容用的面具,才侥幸没被认出来吧?
红绸一边云烟揭着面具,一边说:“那画像也不知是不是姑娘,这黑衣人似乎不是和黑衣人一伙的?”
“画轴上的女子和云烟姑娘一模一样。”千尺平静地扔下这么一句话,却如一块大石被投进平静地湖里,激起一层层浪。
云烟和红绸的脸色俱变了。
红绸担忧地看着云烟:“姑娘,你不会是有仇家吧?”
云烟摇摇头,想不通这是怎么回事。
之后千尺驾着马车驶到另一个镇子时,那群黑衣人都没有追上来,也没有再碰见那群青衣人。
镇子上也有明溪澈的生意,负责照看的是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人,姓张,人人称他一声“张老爷”。
云烟一行人便是在张老爷府上落了脚,请了大夫给千尺看伤。
晚些时候,原先随行的一些小厮均是披红挂彩地找到张老爷府上,他们说,正当他们支撑不住地时候,有一群青衣人从那条路上经过,那群黑衣人看见那群青衣人似乎很顾忌,也不再和他们打下去,皆都快速撤离,他们这才有幸活命。
在张老爷府上休养了几日,千尺的伤好了些,张老爷便多派了些人手护送云烟一行人回豫州,一路上倒也平安无事。
豫州城地处云锦国南方,乃是繁华富饶之地。
马车行驶在豫州热闹非凡的街道上,云烟兴奋地掀起帘子四处观望,她没有去过很多地方,出嫁前一直待在江南的安齐镇,嫁给楚洛才离开安齐镇去了禹城。
她的视野一直都是眼前的风景,现在能有机会到处看一看别处的景色,她自是十分欢喜的。
身旁坐着的红绸更是喜上眉梢,终于平安顺利到家了。
红绸不停地指给云烟看豫州最好的酒楼、茶楼、衣坊……更是眉飞色舞地说着豫州城里哪些是公子明溪澈的产业,从红绸兴高采烈地介绍中,云烟才算是了解明溪澈更多一些。
她原本以为明溪澈只是个普通的商人,却不成想他在豫州可是个名头响当当的人物,在整个云锦国也算的上是一个很有名号的人。
明溪澈的生意几乎遍布云锦国,甚至与他国也有经济往来。生意更是涉及丝绸珠宝、茶楼酒肆、青楼赌坊……反正就是与人们衣食住行有关的几乎都有联系。
可想而知,明溪澈生意之大、范围之广、财富之多,能不是个厉害人物吗?怪不得路上遇到的那群青衣人听到明府的名号似有顾忌。
“要说这云锦国能和我家公子相提并论的,我看也就那鹰隐山庄庄主楚洛了。生意上,鹰隐山庄和明府算是旗鼓相当,人人都说云锦国的财富一分为二,鹰隐山庄和明府各占其一。论名声,楚庄主与公子合称”云锦双绝“,楚庄主盘踞北方,是云锦北绝,公子居于南方,是云锦南绝。论相貌上,人人都说楚庄主与公子平分秋色,我却觉得还是我家公子更胜一筹……”红绸犹自喜滋滋说着,完全没有注意到云烟已变了脸色。
云烟微微有些失神,楚洛,对她来说好像已经久远成上辈子的事了。
他说从未爱过她,所以他可以毫不犹豫地休弃她,甚至将她身无分文的赶出山庄。
就算是这样,她虽是不甘心,却不想怨他恨他。
她真心爱了他那么久,不想在最后分开的时候互相给彼此留下一个有伤害的过去。他是不止一次地给自己带来过伤害,可她却不曾想过去伤害他,甚至想在那样狼狈不堪的时候保留自己的尊严,保留自己在他心目中一直温顺可人的形象。
然而,在她昏倒在雪地了差点失去腹中胎儿的时候,她怨他了。
在她差点丧命在黑衣人的刀下时,在千尺为护她受了那么重的伤时,她开始恨他。
她也有些恨自己,她原以为的温顺想必在楚洛的眼中就变成了懦弱可欺,自己当时也确实太软弱了。
云烟暗暗下定决心,不管楚洛为什么非要置她于死地,以后她都会好好保护自己和孩子,会和孩子好好生活,绝对不会如他所愿的。
云烟仍陷在自己的思绪中时,马车便到达明府,明溪澈早已得到消息,在门口等着了。
云烟在红绸的搀扶下从马车上下来,抬头便看见明溪澈浅笑着上前迎接她,一身白衣飘逸出尘。
他说:“欢迎你。"
声音清越动听,如二月的清泉水欢快地穿过松林,又像是三月的春风吹皱一池春水,让人心里暖暖的,很舒服。
明溪澈亲自带云烟去了他命人收拾好的院落———惊鸿苑。
云烟看着清幽雅静的惊鸿苑,心里不禁感激明溪澈的细心,他为她安排的院子很适合安胎和养病,和她当年在顾府居住的静园很像,她很喜欢。
明溪澈的声音又在她的耳畔响起:“你先在惊鸿苑住着,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若是不喜欢惊鸿苑,过几日再拣一个你喜欢的院落让人收拾出来给你住。”
云烟满意的轻笑着说:“惊鸿苑很好,我很喜欢,让公子费心了。”
考虑到云烟路途奔波,明溪澈便先离开了,好让她先好好休息。
明溪澈走后,红绸嘻嘻笑着:“姑娘喜欢这院子就好,听说是公子亲自给姑娘选的院子,生怕姑娘不喜欢。红绸还没见公子对哪位姑娘这么上心过,看来姑娘是个特别的。”
云烟只是笑笑,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