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不要叫我,没想到你竟是如此不成事,什么都做不了,本指望着你嫁入柳家,盗的柳家绝世药方-紫珠,好保住我姚家祖业,可你偏偏就……偏偏就如此的不成事,竟下贱的和那柳少明苟且,你不知道他们家的药方只传给嫡出的儿子吗?如非如此,到底为何要叫你嫁给柳少卿。”父亲狠狠地说着,捶胸顿足,怨气冲天。
“您竟只是为了柳家的一纸药方,就将我嫁给柳家大少爷的,您不知道他有病吗?您就真的忍心我守寡吗?您明知道我爱的人是他弟弟柳少明,竟也能抛弃我一生的幸福不顾,我究竟是不是您的女儿?”
汗从她身体的每一个毛细迅速的渗出,湿润着旗袍上千千万万的细丝,最后编制成一张巨大的网包裹着素秋,只叫她呼吸困难。
“女儿……”他冷笑一声,“你也知道自己只是个女儿身啊!”
父亲面色铁青,言语悲怆,“我倒是想知道自己上辈子到底是做了什么孽,竟只是生了个女儿这辈子无子送终,这叫我死了有何面目去见姚家的列祖列宗啊。”
素秋任由自己被父亲的话一刀一刀被割着肉,她狼狈至极,自己活着仅仅就只是个耻辱!什么也不是就仅仅只是个耻辱!连脚边的污泥都不如,那污泥尚可以糊墙造房,可自己在他们眼里可以干什么、干什么,什么也不能干,没有一丝一毫的利用价值。
"为父差点叫你害死,"他癫狂道,“如果你争气,我须得去贩卖假药吗?现在倒好,一把年纪还得受这牢狱之苦,姚家要是败在我手里,我死都不能瞑目啊。”
“父亲,你居然贩卖假药。”太多太多的意外如汹涌的潮水迎面涌来,无情的将她掩埋,父亲疯了,真的是疯了,他怎么可以这样胆大,做出此等犯法的事。
“如不是你,我需要如此兵行险招、豁出去吗?“父亲怒火减低,却仍是愤恨不已,脑海一转,顿时咬牙切齿道,“那些人渣,拿了钱就翻脸不认人,出了事就叫我作这替死鬼。”
“父亲,到底是怎么会事?谁又叫你做替死鬼?”素秋自知事态严重,严肃的问他。
父亲一脸的不屑,没有回答素秋的问题,他不相信她,从来都不相信。
“父亲,您觉得到了现在这个地步,除了您不成器的女儿,还有别人会帮您吗?”素秋厉声说着,没有威胁,却句句属实,“只有我,您的女儿会帮您。”
父亲意外的看了看她,又不住的看看自己,想他一身荣华,此刻竟是身陷囹圄,四周只有冰凉的四壁,早已不是暖枕玉床,目光颤抖,他不愿却又不能不说,“我贩了假药给育幼孤儿院?”
“父亲,只是如此?”她不可思议的质疑着,她不相信,虽说育幼孤儿院名义上是官家福利救助的慈善机构,但政府何时真把它当做一回事了,只是做做样子好收买人心罢了。
父亲默不住声。
“父亲,到如今您还要瞒着我吗?”素秋一时千万滋味,自己的父亲在商场打滚多年,怎么能不是一只老狐狸,这事如若真的就是这样简单,官家人岂会不忌惮她姚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个水什么的,就算真的抓住也应该只是做做样子,做个敛财的借口罢了,破些财就没什么事了,何须像现在这样,把身经百战的父亲折磨的如此?她不信,如何也不信,“只是如此,以我们姚家的实力,何不打点些钱完事,您真的还要瞒我吗?”
“素秋……”母亲纠结着,似是煎熬了好久,终是道出了一个惊天的事实,“是真的,我们没钱,我们姚家早败了。”
素秋一脸的不可思议,“什么?”
“我们姚家的风光,仰仗的是你太爷爷和爷爷都是清宫太医,进宫伺候过皇上妃子,得了些赏赐什么的,开的些店子卖药救人,买房置地收些租子,”母亲好不凄凉的说着,"可是,你叔父伯辈那个不是对姚家产业虎视眈眈,什么地啊店啊,早就被他们偷偷的掏空了,到现在什么也没有,这些年只是你父亲强撑着罢了。”
素秋静静的听着,到这一刻才真正的明白了自己长了十六年的家,自己真真切切生活了十六年的家,原来早已是千疮百孔,只是自己浑然不知罢了。
"我们将你嫁给柳家大少爷也是迫不得已的,想着只要你拿到他柳家只传嫡的药方,便可以重整我姚家,你也无须真的爱他,只要药方到手就接你回来,”母亲望着素秋温柔的说着,随即转过眸,不住的摇摇头,连连叹道,“只道是你失忆了,没什么可顾忌的 ,谁想到你不早不晚恰好这是会记起来,还和那柳少明……最后,被赶了出来……不得已,你父亲不得已只好,只好……谁知,出了错……现在,早已没有什么钱可以打点疏通了。”
“母亲,别哭,”素秋安慰她着说,面色莫名的变幻着,终究停在某一刻心底暗暗下了决定,“不是没有办法,只要,我回到柳家便好。”
“事到如今,你还回去做什么?”父亲平声静气的问,眼里似有些不忍。
“你如何回的去?”母亲喃喃道,“素秋,你以为他柳家会再要你吗?”
“我回去,因为我始终是柳家的大少奶奶,是他柳少卿的妻子;我回去,到时,父亲便是柳家大少奶奶的丈人,我们姚家就是与他柳家门当会对的世家,他柳家不能不要,也不敢不要,”素秋眼神凌厉,语气坚定,“我有办法,自会回去。”
“素秋,你……”姚家两老讶异的望着她,竟不敢相信这个人真是自己养育了十几年的女儿,只觉她好像经历了脱胎换骨,换了心智。
“父亲,母亲……”素秋豁然跪下,眼里流下泪来。原来自己不是全然被抛弃,只是自己痴痴的做了沉香,自怨自艾的沉睡千年等人来恋,等到的却是被那人制得香末卖给他人,又心灰意冷了万年,才知道那人不是不爱自己了,只是家徒四壁、母亲卧病在床,不得已卖掉自己,不是不心痛的。她嘴角上扬,绽开笑颜如花,"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我是姚家的女儿,你们的女儿,我一定会让你们好好地活着的。"
“素秋……”母亲动情地叫道,径直走到她跟前慈祥的抱着她,一缕一缕从上向下抚摸着她的发丝,这一头浓密的发丝还是和以前一样轻柔,她的女儿还是和以前一样乖巧,只是可怜,为什么上天如此不公,偏要叫本该幸福生活,本该快快乐乐的她承受这么多,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