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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山与海·千秋恋歌

什么是永恒?不是眼角的泪水,而是泪水中跳动的心。

樱花一般,愿意绽放死去的花蕾,华美得深澈,便让死也无所谓。

……………………………………………………………………………………………………

醒来时,天边日落。暮色深浓,空气清冷。天边星群逐一浮现,一场春日的宴席接近尾声。

山与海早已醒来,躺在野餐毯上,看着布毯上叠满层层花瓣,雪白纤细,如同碎掉的月亮,破碎却带着圆满过的满足表情,在凝重转冷的夜色下,散发着春天才有的热烈洒脱。

肆意尽兴的生,毫无知觉的死。

伴随着这种珍贵情意,人也变得自由超脱,不再对各种名为死亡遗忘的障碍所恐惧和分割。是的,不对死抱有对抗性的态度,生才能具备这种花一样的热烈而洒脱的情意。

现在正是仲春时节,草木生长,百花盛开。暗淡天色中似乎鹧鸪的空洞鸣叫里,胜过清冷和空虚的情意还在滋长,繁盛,在白霜般的月色里,与雪白的梨花落融汇成一片,不固执,不要求,只是如群花枝头,一枚花蕾饱含加入绽放的简单情意。

山与海伸直在布毯上蜷着的身子,雪白胸膛和修长双腿在淡淡月光下带着从未有过的美丽,隐晦难名,一阵早到的夜风从雪白的身上带走了贴附着的梨花落,她用手轻抚这如梨花绽放般重获新生的肢体,不由拉过背后海藻树藤一样的长发。身旁,男子还在深沉睡眠,鼻中发出均匀呼吸,面对自己露出白杨树般坚实的背部。厚实身体下,依然是层层叠叠雪白繁细的梨落花瓣,美丽地放纵,却也美丽地如此自然。

她轻轻抬起他的头,将树藤一般的长发从下面穿过,在他眼睛上绕过一圈。轻微举动,在暮色冷清中,更容易觉察,他醒来,没有说话,只是凭感觉静静用手抓住她缠绕发丝的腕。

“天黑了么?”他轻声问,声音里犹带着初醒的睡意,不带审视与防备的语气,令人感到亲切,天真,自然。这是沉睡带来小小而短暂死亡赠送的美丽。

她不做声,只是支起身子,伸出另一只手用纤长发丝蒙住他的眼睛,然后在日暮微夜的梨花树下,感受着这一刻,月亮一般弯而浅的美。

他轻笑,然后手腕用力将她拉到身边道,你让我的天都黑了。手顺着她的脖子滑向后背,画着一条优美的曲线。蒙着眼睛的脸,平静温柔。

她俯身亲吻,唇贴着唇,如同幸运的四叶草,又像是分分离离的四片桃红花瓣。在枝头随风轻轻触动,在触动里缠绵。湿湿的,仿佛花瓣上晨露未干。

他被她的手按住,显然有点不满足太过和煦的晚风,按住她的头,四片花瓣呈现即将凋谢般萎靡却狂放的美。她呼吸吃紧, 他身体终于放松,微微一笑,请给我阳光,我想看看你。

她缓缓松开咬住的下唇,慢慢直起身子。天本来就黑了,现在只有月亮。

发丝拖曳着从他双眼上离去,睁开双眼,暗淡月色下,头顶繁密梨花只能看见云雪一般绵密一团,圆月高高悬挂,繁星像偷窥的眼睛,一切都在暮色深重的浓烈灰暗下。只有她熠熠生辉。但那光芒却如此耀眼。

你完全变了模样。他吃惊道。

那你喜欢吗。她轻轻地笑,头顶是光晕巨大的月亮。

都喜欢。他对着她笑,然后也对着月亮笑。

她伸出手在他胸口轻轻画着圈。一阵风吹过,头顶老梨树剧烈晃动,而后繁落雪白花瓣款款落下,宛若荧雪。

你冷吗。

要。他答非所问。你在吸食我的生命。

她不言语,两手与他握紧。

渴。光影斑驳中,他呼吸急促,身体愈发上倾。努力寻求着更深更久的融和,如同露珠与露珠柔软碰撞,又如同水与火彼此淹没。为何我已分不出你我。

她腾出一只手,按住他胸口,俯身亲吻他。因为现在我们是一体。他按住她的头,拨起她的长发盖住两人面庞。不要动,让一切就这样静止了吧……

风吹着,身上薄薄的汗蒸发带来凉意,背对大地的身体代替大地承接了花瓣。

他不知从布毯哪儿摸出个没有吃完的苹果,轻轻道,咬一口,你的唇都干了。她笑着接过苹果,放在他眉心,然后轻轻啃食一口,发出细微声音,如同蚕在大口进食。

我看不见你的脸,他从额头移开苹果,然后见她缓缓亮起了眼睛,绿色幽幽的光亮闪烁着,嚼着苹果的唇微微上翘,看见了吗。

嗯,那么,还是让我给你润一润吧。他说着直起身,两瓣花瓣和两瓣花瓣组成了一朵新的花。

夜色更深一层了,四围哑寂,黯淡也更加深沉。他的眼睛却只被那双眼睛发出的绿色光芒吸引,那是光,来自另一个自己的指引之光。这光让他知道,自己活着,知道自己在爱与被爱着,无可置疑,这种确认将比生命本身存在更为重要。

就像头顶黑色里仍义无反顾绽放凋零的花瓣。仅仅为了自身那把已被打开的华美锁链,它们就这样前赴后继义无反顾地,全力绽放,释然凋零,安然成泥。何况此刻,他们啜饮着暮色里仅有的灼热春意,感受着两具身体,两颗心灵,合二为一的华美。这是何种珍贵已经不需要向旁人比较求证。生命获得爱的机会稀少而困难,有多少人终其一生也未有机会得知,爱是什么,又何为身心交融的喜乐。

偶然幸运的人,只能当做春花秋月皆拾得,只是不知最后,那些残红离钩当还谁?还好,他们属于幸运的人。

他将她弯曲的腿扳直。俯身亲吻她眉尖。你是一片月光,请普照我的胸膛。

温暖双唇流转耳际,颈间,两手紧掐他的背,双眼绿光也愈发明亮。

在这之前,从未有人触碰她的身体,他也一样。但此刻,他们愿意让彼此都肆意,因为现在,他们是一体了。停止分割的生命,将会心甘情愿献上一切,因为完整,而暂时愈合一切裂痕。他轻轻俯身。

天上满月,分外亮了。

山与海,看天上,多圆多美的月亮,就像我们一样。记住这一刻。记住月亮圆时,此刻永在。

电流一般的感觉从全身传回大脑,她迷离睁开双眼,仿佛看见月亮变成了花瓣,又变成了雪,在整个空中扬扬纷纷。而他的呼吸,一切的一切,在最后的欢愉中化作一道淹没一切的刺眼白光。那白光中仿佛可以看见,花芽缓慢生长,花蕾怦然绽放,然后随着风开到极致,再从极致中飞落地上。

没有注意看,落尽花瓣的枝头,是否结有果实或者种子,那白光就消散开来。但清明的眼看见,头顶又圆又大的月亮清亮无邪,好美。

怀中传来温厚肌肤的触感,一双手紧紧抱住了她,身体微汗带着高烧一般的温度,贴在胸口觉得滚烫。却在烙铁一般印证,这一刻,这一切,多么真实。

她褪去眼中绿光,仰视着头顶的满月,静静眸中仿若碧蓝湖水,清澈涌动。呐,小七,要是有了孩子,你想叫什么?

耳畔男子温厚呼吸,孩子一般缩在她怀里,抱着她的脖子,将脸深深埋在她耳畔的浓密长发里。传来的声音虽然含混低沉,但仍清晰可闻。

是个女儿就叫阿九。

那男孩呢。

一定会是女孩的。不然怎么传承心中的你。

她抱紧怀里的男子,滚烫的肌肤传来温暖的触感。不由抬眼仰视空中月亮。月亮已经高升,而在这一刻晶莹泪光下,她仿佛听见月亮‘匡’地一声明亮,宛如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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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三轮学——《予感》Type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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