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啊!快传大夫。”
苏孝荣的一声大吼让沉睡已久的苏府再一次活跃起来。
一直待在深闺中的方敏儿因为府内的慌乱让她不得不挺着大肚子走出自己的房间,抓住正匆忙走过的的丫环。
“府里出了出了什么事情?”
被方敏儿抓住问话的丫环哪里还顾及先前苏孝荣的叮嘱,“不管事情最后会发展到什么地步,千万不可以让眼前的少夫人知道,否则对胎儿不好。”以前一直在耳边响起的这些话此时已经被抛得远远,,她看着眼前的少夫人,紧张的说:“夫人突然间晕倒,奴婢这是要去柴房烧水呢。”
一听到自己的婆婆晕倒,方敏儿感到身子有些眩晕但是更多的是不明白,婆婆身子一直很好,怎么会突然间晕倒呢?她紧抓着丫环的手,紧张的问道:“婆婆怎么会晕倒?”
丫环实在是紧张,话更加管不住地全跑了出来:“夫人听到少爷因私放俘虏被押回临京城,没有想到今天就听到了少爷被陛下打入大牢施行水刑,夫人一下子受不了也就晕阙过去了。少夫人,奴婢这还要去忙,就先告退了。”
丫环说完便挣开方敏儿的手,赶紧往柴房跑去。走在路上的她总觉得自己刚才做了一件坏事,可是又说不上是哪里做错了。她摇摇头让自己挥去那个念头,更加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方敏儿在听完丫环的话,一直愣愣地站在原地,满脑子都是刚才听到的话。
私放俘虏,打入大牢,施行水刑!这三者的对象都是自己的夫君——苏丰霖!为什么这些事情她刚听闻,而且还是这个家里面最后一个知道的?
方敏儿挺着大肚子步伐有些不稳走到一边的栏栅边上坐下,她平抚着内心的激动,暗示着自己千万不要激动,否则这对腹中的孩子没有好处。
“也许爹娘没有告诉我就是害怕我和孩子出事,所以我不能激动,千万不能激动!”方敏儿一边说着一边点点头肯定自己的想法,“我必须好好地,把孩子剩下,等着丰霖回来。丰霖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
说到最后连方敏儿都分不清她这是在祈祷还是在安慰自己不确定的心,她真的只是希望他们一家子能够安安心心地过日子。她一个方家的人在苏家不计较的情况下和苏丰霖结婚,不但没有得到苏家人的排斥,得到更多的是关怀。就算她是方鹏峰的女儿又怎么样?她有疼爱自己的夫君,还有疼爱她的婆婆与公公,此时婆婆有事她又怎么能够带着这深闺中静养身子呢?
这么想着的她待平复了内心的激动,她站起身想葛佳琪的房间走去。
当她出现在葛佳琪的房间时,大夫刚好往外走,她跨进房内时看到的是苏孝荣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爹,娘的情况怎么样?”
苏孝荣突然间听到方敏儿的声音被吓了一跳,他赶紧转过身看到的是自己的儿媳此时正站在门口处,尽管是冬日,穿的衣服时候厚重,但是还是能够看到她腹前的隆起。苏孝荣十分紧张地走上前扶过方敏儿,有些责备地说:“你怎么不好好地待在房中,大冬天的出门对胎儿不好。”
听着苏孝荣的话,方敏儿觉得内心暖暖的,她在准备坐下的时候赶紧对苏孝荣说:“爹,你也快坐。”她在看到苏孝荣坐下的时候才慢慢地往下坐,她看着躺在床上已经睡着的葛佳琪,关心地问道:“爹,娘现在不要紧吧。”
听到眼前方敏儿的问话,苏孝荣断定眼前的人也许是知道了所有的事情,此时再瞒下去也没有什么用处。他叹了一口气,说:“没有什么大碍,睡一觉也就好了。让我担心的倒是你,霖儿的事情我们会想办法的。”
方敏儿看着就连睡觉都紧皱柳眉的婆婆,她知道在他们知道丰霖出事的时候,一定担心了不少。此时她能够做的也只有让他们不用操心自己,她能够做好她的一切。
“我知道,你们不用担心我,我相信着我的孩子不会是一个没有爹爹的孩子。爹,怎么说我也是苏家的一份子,在苏家有困难的时候我不应该退缩,所以请让我做到我力所能及的事情好吗?”
苏孝荣看着眼前的儿媳妇,虽然很想让她放弃这个念头好好养胎,可是在看到后者坚定的目光时,他只好打消之前的念头,重重地回了一句:“好!”
昏暗的大牢内,看守的士兵一看有时间就赶紧掏出酒来和身边的兄弟畅饮,说一些大牢里面的见解。
“诶,你说,最近这牢里怎么尽关一些大人物啊。先是之前的王爷们,现在又来一个苏将军……我真是觉得那个奇怪了。”偏瘦的官兵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问。
坐在他对面的胖子官兵喝了一口酒,回味了一下才回答:“前面关的王爷是因为夺位失败而被关进来的,这苏将军是因为私放了俘虏而被关进来的。你是新来的,有些事情不知道也是很好的。”
瘦官兵一听到这些就来劲了,赶紧问出自己心里最想知道的:“可是怎么就把这苏将军关到最里面的牢房里?那里又黑又没有人去,陛下还下令不准任何人靠前,违者杀无赦。陛下干吗这么说,而且那个牢房我一直都没有靠近过。”
胖子官兵一听到这问话,赶紧起身捂住前者的嘴巴,示意他小声问话。他看了看四周没有什么反应,小声的说:“你我在这里说这些东西本就不应该,千万不能让别人听了去。还有那个牢房你千万不要靠近,那不是你我能够靠近的地方。”
“不说了,不说了,还是喝酒。来,喝酒。”瘦官兵说着赶紧端着面前的装满了酒的大碗说道。
胖子官兵也十分赞同地给自己满上酒,继续高兴地喝酒。
牢房深处,除了一个小小的天窗,这个牢房四周都是暗的。借着这微弱的亮光,可以看见在光束旁边端坐着一个人。此时的那人身穿囚衣,双手、双脚都被钉在墙上的铁链禁锢着,他的双眼被蒙住,而这里除了时不时传来的水滴声,完全没有什么声音。
水刑,并不是大家所认知的那样,把犯人绑成脚比头高的姿势,脸部被毛巾盖住,然后把水倒在犯人脸上。而是选一个特别幽静的地方,没有什么声音,光线十分昏暗,然后用布蒙住眼睛,把犯人做到与世隔绝的样子。然后四周都是安静的,让犯人感到孤独、烦躁,然后只留下水滴声。而水滴声在刚开始会很有节奏,在让犯人习惯那个节奏的时候,水滴声会慢慢推迟,最后变成一天三声,一天两声,一天一声,更甚者是三天一声。
当规律变成了习惯,一旦习惯被打破了就会变得不安,之后会被自己内心中的烦躁折磨而死。这种水刑比之前认识的水刑还要残酷。
苏丰霖以前听说过这种刑法,可是却一直没有接触过,没有想到这一次却亲身体验。整个世界是黑暗的,安静的,除了偶尔传来的滴水声什么都没有。他有强迫着自己不去注意那滴水声,可是这里的安静让他觉得心慌、害怕。从刚开始的刻意不关注到后来的承受不住到最后的习惯,苏丰霖知道自己也许快完了。
他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看不到日升日落,听不到除了水滴声的声音。也许仅过去了一个时辰,也许过去了一天,也许过去了几天,这些苏丰霖都不知道。
他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变得怎么样,最后的战役怎么样,自己的爹娘怎么样,更重要的是自己的夫人怎么样。在还没有去边关打战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方敏儿已经怀孕,在自己被打入大牢时也快临盆了吧,要是她知道自己出了事,他们母子会不会出事?爹娘在知道自己出事,会不会一病不起?这些都是他害怕听到的、看到的。
水滴声隔得越来越久,连他最后都不知道下一滴水滴声是什么时候。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除了水滴声,他听到了其他的声音,那是铁链打开的声音,不像是用钥匙打开,而是用刀或者剑劈开的声音。
“大哥!”
这个声音……苏丰霖在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感到震惊,他很想去确认自己是不是出现幻听了,可是他的双手双脚都被禁锢着,完全不能上前去确认。
接着是自己手上、脚上的铁链被劈开,他尝试着站起来,但是因为坐着实在是太久了,他刚站起来,双脚因为长期弯曲,有些站立不稳。在准备往地上倒去的时候,他跌入了一些纤瘦的怀抱中。
扑鼻而来的梅花香让他确定了方才自己听到的声音并不是幻听,那熟悉的味道是他久久不能忘怀的。
“大哥,你没事吧。”
声音再次响起,苏丰霖摆摆手,摘掉眼前的布,因为牢房内并不是很明亮,他的双眼并没有感到什么刺眼。他伸手凭感觉摸了摸身边那个人的头,淡淡地说:“大哥没事,素儿不必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