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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背景梭交织(二更)

站在院门许久的芷念犹豫会儿,依旧踏进小院。她堆出笑,开心地唤道:“韶韫,我来看你。”她故作轻松走到韶韫身边,如沐春风的笑挂在她脸上。

“芷念,你来了。快坐!”韶韫连忙拉过芷念的手,满脸惊喜。她还没跟芷念好生说过话,关于某些事终是要有结局。

芷念只是站着,并未听从韶韫的意思坐下来。对她来说,现在只能匆匆说些事便走。她难言的情绪,照着此情此景真是好笑。娥皇女英本已让韶韫难过,要是再加上一个她......恐怕韶韫的心胸狭隘得很,自己毕竟是她的好姐妹。

芷念瞧满目疑云的韶韫,抬手拍拍她的肩膀:“韶韫,人多口杂我不方便停留太久。见你气色尚好加之得偿所愿,我先恭喜你。我没有什么好的东西,拿的出手仅有这块玉佩。我祝愿你能和殿下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韶韫听闻芷念的话,笑容不免暗下去。她遥望边塞方向,幽幽叹息:“你清楚他的心底根本没有我,他在意的只是你。”

“傻姐姐,说什么混话。不喜欢也可以变成喜欢,喜欢也可以变得不喜欢。一念之差的感情怎么敌得过你日后与他朝夕相处。韶韫,路是要靠自己步步走。”芷念捧起韶韫的手,将手里的玉佩覆在韶韫的掌心合握。

韶韫感受到芷念的关切,勉强笑笑:“我会争取自己本该得到的东西,记得幸福。关于你,我们依然是好姐妹。”

“韶韫,你又犯糊涂。我们何时不是好姐妹?时日不早,我得回风安宫。文词,照顾好你的主子。”芷念忍耐心底的闷气逃离韶韫居住的小院。姐妹,或许从遇上浩旭开始两人再不可能成为好姐妹。

文词看芷念的模样察觉出几分心思,她出言相劝:“小姐,以后恐怕许秀女的心结和您是结下了。你不必太多在意,守着日子慢慢过就好。”

韶韫木讷地打开自己的掌心,待目光落在玉佩上她发出声惊呼:“天,这是双生佩。好精致!”韶韫手中玉佩由上好的羊脂白玉制成,带有暖暖的温度。一枚是阳佩,一枚是阴佩。上头雕绣繁复的并蒂莲,中间环绕几个小字。漂亮的行楷在阳佩上写着愿得一心人,阴佩上书着白首不相离。这么复杂的手工一定花了雕两枚玉佩者不少心思。

“小姐,这儿花了许秀女不少心思吧。”文词有些懊悔刚才对韶韫的劝阻,许秀女的人儿倒是顶顶好。

“小姐,依奴婢看许秀女心思重。否则凭她的穷酸样,何以会送小姐这般贵重的东西。”韶韫的另一个丫鬟文卉刻薄地开口,把韶韫心中仅有的歉疚冲淡。

韶韫心思复杂地坐在庭院,旁边儿细致的女红一并搁置在旁。直到许久未闻的喜悦声响起:“妹妹。”浑厚的男声彰显张力,浑身洋溢着军人的成熟稳重。

“哥哥!”韶韫难以置信地回头望到自己大哥杨少安,自从哥哥应招当了军人兄妹俩见面的时间愈发得少。何况她被人接到皇宫生活,天各一方的日子再没见过面。

阳光下的男子长得极是精神魁梧,沐浴在暖阳之下越发伟岸。他定定直视韶韫,温柔地问:“怎么还哭了?”

“没什么,大哥你怎么来的皇宫?”韶韫欣喜抹去泪花不解地问,难道皇上召见的杨家人?

“韶韫赐婚,哥哥哪能不立马进宫贺喜?”少安疼爱地摸摸韶韫的头,拿出贺礼。他打开盒子,将里面的东西举高:“看,这块玉如意喜欢吗?哥哥知道你钟爱玉器。”一柄成色上佳的玉如意在太阳底下愈发显得晶莹剔透。

“少爷偏心,只想着给小姐带礼。”文词向来习惯跟少安打趣,从未顾忌礼数规矩。她伸出双手,不满地嘟起嘴。韶韫忍俊不禁扑哧笑出声,多亏文词才令她在皇宫中不度日如年。

“哪能忘了咱们文词啊!”少安转言宽慰道,“给你带了最喜欢的松馅饼和芝麻糖。”

“太好了。”文词拿过糕点,乐呵呵招呼众人分享。完全不见护主的心性,只是个孩子而已。

“文词还是这样,想到什么做什么。”看到妹妹,少安笑愈发的多。

“大哥边关生活如意否,这次来所为何事?哥哥你若是回敏岚,留在家中让娘亲好生调养。”一年多不见,韶韫觉得自己的哥哥黑瘦不少。

“这次来是奉殿下的命令向皇上禀报前线的事儿。幸亏有殿下照拂,我过得很是如意。”少安一年前接到皇命去戍守边塞,经过历练他老成不少更像可以担当大任的人。

韶韫听到浩旭的消息,眼睛发亮。她摇摇唇瓣试探性地问道:“他过得好吗?”

“你说殿下,放心他很好。哥哥早说六殿下是个有出息的人。妹妹日后只管享福,哥哥保证殿下待你很好。”少安笑得爽朗,殿下在他心中的地位很难撼动。

“恩,这就好。”韶韫放宽心,心念的人过得开心再没比他更为重要。她凝视哥哥,露出舒心的笑意。兄妹俩见面总有说不完的话,然韶韫一想到今后自己能这样团聚的机会寥寥无几,不由感伤起来。

“傻妹妹,只要你幸福就好了。”抚摸着韶韫的发鬓,柔声道。

是,幸福就好。然而却有一种直觉告诉韶韫这种幸福虚无缥缈。似沙似雾,想要紧紧握住可会从指逢间偷偷溜走,抑或是明明看见它的身影一靠近什么全消散。

安逸侯府,此时满府死寂。身为长姐的梁月婵听到旨意差点儿没把鼻子气歪,皇上下的旨意明显偏袒敏扬侯府。尽管她满腹怨气,但只能往肚子里咽。谁让敏扬侯的风头盖过其它侯府,鹤立鸡群无人敢敌。

还记得当年安逸侯府家底正盛适逢新年欢庆。长房嫡女的身份令她顺利进宫,走到宫道上由于眼尖捡到一块牌子。

她翻来覆去察看手里的木牌,直觉它散发特殊的光泽。木牌的质感冰冷甚至有些刺骨,隐含幽幽的香气。

她仔细察看手中这块木牌子,经过岁月的淘洗很多地方变得光滑,泛着些微冷然的光。只见上面用隶书反写四个字:敏思好学。她费好大的劲才勉强认出,可除是块用上好的檀木制成的牌子和上面四个字之外,木牌上连雕饰都没有。

她顿觉无趣,刚想交给娘亲还给失主。蓦地冲来个男孩一把拽过她的手,使劲掰开抢过牌子。她来不及反应,感到一阵刺痛。低头一看自己的手,被牌子尚未磨平的尖角划出一串血珠子。

“月儿,你的手。”娘亲怜惜地拿出手绢子,心疼包扎她的手不停哈气。“这位小公子,你怎么能这样?”娘气愤地说,脸微微胀红。

“宫外没有好人!”站在她面前的男孩语气笃定。她忍着掌心钻心地疼,抬眼细瞅面前的男孩。年纪不大,长得很是具有一番傲骨。穿一身银白的袍子,已是面冠如玉不似寻常人。一双漆黑的眸子像雪山上融化的圣水,清澈明亮。即使正散发着浓浓的怒气,依旧会让人觉得纯净。

她忘记驳斥男孩掺杂不公平的言语,呆呆站在原地双眼睁大。

梁月婵愤懑地怀念起和浩旭初见的日子,索性拿笔写信送到边塞。

边塞的天儿向来酷冷,不到冬天大地已是白茫茫一片。浩旭抽空来到“凭风阁”这个茶肆喝杯热茶。

他哈口气亲自动手煮茶,等到时候他端起茶怡然喝着。浩旭把视线投向了窗,因天气寒冷窗都关着。

往年到这个时节,浩旭都习惯把窗打开通风。或许很冷,浩旭却是喜欢迎着寒风,冰冷刺骨赏梅的感觉。多少年前的冬日,当他还小总有红衣身影陪伴。那个人影曾经肆意燃烧他的世界,但时至今日关于她的影像渐渐模糊。更多的画面充斥的是芷念,而非是她。浩旭感到隐隐的遗憾,情不自禁陷入往昔的回忆。

“喜欢吗?”浩旭笑容澄澈的将手中的红梅递给女孩。

“你居然跑去折梅!”女孩心下感动,还没有一个男孩子为自己这样。凝视晶莹剔透的红梅,女孩重重点头:“喜欢,很喜欢。”转瞬,女孩竟摇摇头:“要是下雪就好,那样梅花指不定多好看。”人是贪心,有一样不断奢求另一样。

女孩用手遮额头,眺望天空颜色调皮地告别:“浩旭,天色不早。改天我们再见面!”女孩蹦蹦跳跳的转身,身上滚烫的色彩灼热浩旭的眼睛。

“好,下次带你踏雪寻梅。”不知为何,浩旭声音嘶哑,像在极力隐忍什么。

浩旭收回心思,捧着茶杯轻轻缀着。时过境迁,何其能有幸运寻觅当初的故事。

“元帅,永定来的密报。”方鲤快步走进,附在浩旭耳边悄语。

浩旭眉头蹙紧,清浅地问:“关于我的婚事?”每每触碰到这条底线,浩旭总会变得焦躁。

“是,大抵如此。”方鲤心知浩旭极度压抑情绪,禀告完密报后急急离去。

浩旭顾不得茶水的滚烫径自将茶杯捏碎,眸底闪过一丝锋芒:你们既然喜欢操纵我的事情,总有天我会让你们得偿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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