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蒙蒙亮,喜嬷嬷就把大家伙叫醒忙活起一天的活计。破锣似的嗓子吵得人不得安生,叫嚣她执掌的权力。
“芷儿,你昨晚没睡好。”如夕打了个哈欠,伸个懒腰瞧见芷念的黑眼圈不由出声询问。
芷念还未回答,喜嬷嬷严苛的声音响起:“絮叨什么呢?还不快给我去干活。”喜嬷嬷略带怀疑地瞟眼芷念,上次芷念能活着回来已经让她吃惊。而娘娘现在命她仔细监视芷念,她可不能有任何松懈。
芷念不多说话,认真地洗着水盆里的衣物。她才不想让喜嬷嬷抓到话把子,然后想出各种恶毒手段整治她。
芷念好不容易忙活完手里的活计,饥肠辘辘扒着碗里的饭。听到有人含糊不清的在议论重要大事。如夕凑过来小声地对芷念说道:“听说没,芳容华小产了。宫里的人都说是丽容华做的事情。”丽容华是苏叶萱,她早已从一个嫔晋升到容华的位份。
芷念虽然感到诧异,但仍是不动声色地问道: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哪里发生的?”
“今早的事,听说是在去给皇后娘娘时请安发生的。现在宫里纷纷谣传说是宁贵妃娘娘指使丽容华,否则一个容华还敢谋害皇嗣。”如夕叹口气不再多言,端起碗填饱肚子为先。
芷念匆匆吃好饭,准备伺机打探消息。走到林荫小道,猛地被人拍了一下背。芷念惊吓不已,一个转身才发现是风晓。自风晓托她转送东西给舒晓后,她就隐约肯定风晓和舒晓是她进宫接应之人。如今在这里遇见,她更加确定。
“想必你已经猜到你我的关系,你心里的想法是正确的。”风晓神情严肃,不似初见胆怯,“本来我是想要你慢慢发觉,可是宫里的形势不等人。不要问我太多的原因,我有事要你去做。”命令式的语气让芷念心中一惊,看来她以后在宫中的行动要受到一定的阻碍。
芷念几经思考,从容地应允:“好,我会尽量办到。”
“她调教出来的人,从来不许用尽量两个字。你非要做到不可!”风晓吐露的声音携带暴风雨来临前狰狞,她寒芒四射的眼睛紧紧盯着芷念。
芷念深吸口气,认真回道:“我一定会办妥,请你们放心。”
“恩!想必你已听说芳容华小产的事情,这个物件儿放到香泽宫偏殿然后怎么做不用我教你了吧。”风晓将一个红色布条包裹的小物件儿和一个发簪递给芷念,悄声吩咐。
芷念闻到一股特殊的香气,指着布包她疑惑地开口:“这个是?”
“你不需要知道太多,只要显得自然便好。”风晓省去芷念心中的疑问,目前来说芷念确实不应知道太多。若是得知事情全部,恐怕芷念与她们便会分道扬镳。
芷念心知哪怕自己问太多,若年也不会再说其他无关的琐事。她郑重点点头,咬牙保证:“我一定办妥所有事,只是能不出人命吗?”尽管经历是非困扰,可芷念依旧不愿让自己的双手沾上无辜之人鲜血。这是她的信条,但她明白这是不太可能的傻事。
“你觉得可行吗?别犯傻了,在宫里不是你死就是她亡,想要独善其身你当初不应该选择复仇。既然走上这条路,你别无选择。人命,不过是最轻贱的交易品。”风晓凄哀的神情让芷念到嘴边的话一顿,或许真的只能这样。
芷念把红色布包塞到自己的怀里,小心翼翼地藏好。浩旭脸色晦涩地跟在芷念后面,他听清所有的谈话,他多希望宁愿是他自己承受这一切。
香泽宫偏殿里,苏叶萱面色阴沉,处在殿内的宫人寒蝉若惊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怒他们主子。要知道他们主子一旦发火,势必会引来惨重的责罚。
“雪芽,你说林宜佳那个贱人。居然说是我害她小产,我会做出那样的是吗?”苏叶萱头上朱钗相撞发作泠泠的响声,想起今早的晦气事她就恨。她压根没碰到林宜佳,为什么要偏偏咬定是她的过错?一定是羡慕她独得盛宠,一定是的。
“小姐,你且忍耐。幸好皇上是相信您的!”雪芽皱紧眉头,要说这件事确实与她们家小姐无关,要真要怪只得怨芳容华自己不够谨慎。
苏叶萱心里时不时会冒出些许担心,因为她现今已经了解帝皇之爱不过是一时的新鲜。若是找不出有力的证据反驳,等待她的将会是遥遥无期冷宫生活抑或是含冤死去。她脸上浮现出惊恐,心如鼓敲。
她狭长的凤眸低垂,使劲地想把自己内心的恐慌赶到九霄云外,然而却得不到实际的效果。
见主子沉默,宫人的动作愈发清浅。烦闷的气氛笼罩在香泽宫上空,压抑苏叶萱不安的心。
芷念躲在香泽宫的一角,避人耳目拿出红布包。她犹豫,狠狠心把东西解开细瞧。芳香宜人的特殊香气窜入她的鼻翼,不自觉地屏住呼吸。这是?芷念不敢置信地看捧在手里干燥的麝香。她赶紧把东西包裹好,按耐住自己“砰砰”直跳的心脏。
芷念靠在墙角,努力平息自己的呼吸。她把麝香藏在香泽宫一个挖出的洞口里,用树枝遮盖。不明显,但显得不合时宜。做完这一切芷念久久凝视自己犯下的罪证,她无力地捂住眼睛想要把记忆从眼睛里剜去。
曾经的苏叶萱嚣张跋扈,总是以自己的权势欺压别人。甚至在她胸口喘上狠狠一脚,令她至今都有疼痛的感觉。可要她把一条活生生的人命给扼杀,她亦无法下手。
芷念落荒而逃来不及情理痕迹。她的袖口还残有麝香的味道,由于过度紧张她并未察觉。若有如无的麝香气息缠绕在她的身上,想要清洗势必很难。
浩旭蹲下身,确认是麝香无疑。他怅惘地朝远处望去,把东西重新包好放回原处。芷念进行的动作他冷眼旁观,只要她平安便是他最大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