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记得她的名字了,但对她这人的印象还有,她似乎,是原本那些侍女的领头人呢。
那侍女见梁香蝶只是怔怔地看着她,又喊了一声,“夫人……您先坐一下,奴婢给您去找些吃的来……”
梁香蝶被她扶到椅子上坐下,在她出门之后,扫视周围的布置,分文不动,与她那一日离开这里,一模一样。不过也是呢,叶陌桀离开这里,与她是同一日的。
侍女折返回来,手上拿了些中原的点心,还有一碗清粥,梁香蝶尚在犹豫着要不要吃,她现在可还不会白痴的以为,这些人把她当做主人。
正当她思量之时,门口已传来陌生女子的声音,“不会害你的,晗王妃,我们只想让你在这住些时日。”
梁香蝶抬眸,说话的女子身着一身与西域格格不入的汉服,手中甚至还有根绿色的披帛,靠在门口,被她注视了一会儿后,楼思琦踏步而入,接过被侍女捧在手里的一碗粥,“你先出去吧,我来照顾王妃。”
“是,祭祀大人。”侍女行礼后,倒出了房间,将房门也一并合上。
楼思琦坐到梁香蝶的边上,亲自为她舀了一口粥,吹了两口再送至她的嘴边,“王妃既然是有孕之身,自是怠慢不得,我先为前几日将你弄昏迷表示抱歉,现在,吃一些东西吧,不为自己,也为了孩子。”
梁香蝶的手一直有意无意的放在肚子上,见她眼中并无恶意,接下了她这一口粥,干裂的喉咙,被这一口粥索润滑,再喝了两口,才有力气开口说话,“那人说,你是祭祀?”
“对,只不过为了王妃,破了惯例,第一次出祭祀殿见其他人。”楼思琦继续一口口地喂着,似完全不觉得这是掉身份的动作。
“怪不得我曾在此居住过一段时间,从未听闻过你,身为西域的祭祀,穿着汉服,真稀奇。”梁香蝶也被她不故作高态的行为索吸引,试着建立起交流,了解一下现况。
“这是王上的特批,王上说,我还是穿汉服好看。”楼思琦笑道。
“我也看出来了。”现在与她站在同一角度,是最容易说话的方式,梁香蝶在把粥喝完后,多看了她两眼,又继续问道,“怎么称呼?”
“楼思琦。”她放下粥碗,应道。
“身穿汉服,有着曼沙人的名字,祭祀大人,你真不是中原人?”梁香蝶笑问道,从容不迫,令楼思琦也多了几分刮目相看。
“或许是吧,我在西域二十年,自我有记忆开始,就被王上收养,学习西域的占星之术、也颇有无师自通的本事,学了一些术法,和王族的武师学了武术。”楼思琦回忆道。
“才女,将我掳到西域的人是你吧?”梁香蝶反问,这楼思琦,看上去也只有二十五左右的年龄,为人处世,还像一个刚显成熟的姑娘。
楼思琦挑眉,不置可否。
“能有此本事,赢过晗王府三十精英暗卫,我是相信楼姑娘有本事,不过,既然西域是想将我做人质,取回西域的自主权,那么,我也需要个时间,不能让我无休止等下去吧?楼姑娘也知道,我是有孕之人,西域气候闷热,早晚温度相差颇大,我不适合久留。”梁香蝶看到边上放着的一小碟马蹄糕,用筷子夹了就往嘴里塞。
无论在哪里,有马蹄糕,她绝对是来者不拒。除了,被她归为十恶不赦的坏人的人给的,她不吃。
“我知道,所以,王妃在这休息两日,我便接你去我的祭祀殿居住,那里舒适,白天有王室的冰库供送冰块降温,夜晚也有暖炉,不会委屈了王妃,王上刚收养我那会儿,说我也有过孩子,给我开过一些方子调理身子,补气血,正好,这几日怠慢了王妃,我也给你准备一些补补身子,绝不会比晗王府的条件差。”
楼思琦不以为然的说道,梁香蝶却是震惊的睁大了眼,“楼姑娘你有过孩子?不会吧?看上去,你至多二十五,二十年前,我以为你只有五岁!”她却也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搬到祭祀殿居住,不等同于更加严苛的囚禁,完全阻绝了逃跑的可能。
“嘿嘿,让王妃见笑了,二十年来,我的容貌都没有什么变化,能让王妃这般想也是正常,但对于前尘,我已经既往不咎了,无论是什么原因,什么过往,如今快乐就好了。”楼思琦轻松笑道,但梁香蝶还是捕捉到了她眼中的一丝在意。
看楼思琦独自悲哀了一会儿,梁香蝶开口道,“楼姑娘,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有办法让你恢复记忆呢?你可否给我个特许,让我与夫君有书信来往?”
楼思琦一愣,摇了摇头,“王妃,王上是特别说过的,在我西域获得胜利之前,是不会让你与晗王爷有任何来往的,书信也不行。至于恢复记忆,我真的没有这个想法,我已经把这里当成了我的故乡,就这样活下去,就很好了。”
楼思琦故意隐瞒了他们原本计划中,在西域得胜之后将梁香蝶送往何处的计划,桃奕庄,才会是她最后的目的地,一旦上去,便一生都将与晗王爷隔绝。
他们西域不计较,为小王子的恩师,除去心仪之人身旁的小拖油瓶。
“这样啊……那就算了,曼沙与西域军戎相见,是迟早的事,我不会在意的。”梁香蝶说的,好似真不在意一般,其实心中,已经开始微微泛酸泛疼,夙沙琅,怎么会忍心让她处在这样的环境下,受尽心灵上的折磨呢?
她坚信,夙沙琅早晚会将她救出这里的,她也绝不要成为两方战争的筹码与牵绊。
“难得王妃如此大度,我楼思琦先替西域三百万子民向王妃言谢。”楼思琦心里思量的,梁香蝶不知道,而梁香蝶心里思量的,却被楼思琦探晓了七八,不过是想静观其变,静等曼沙的营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