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L.017 冲突
棋局落幕，围观的人群也渐渐散去，车水马龙的街头又响应起了杂乱无章的调调。
尼古兹孤傲的神态此刻温顺异常，他安安静静的看着艾尔扎德，眼里尽是钦佩和仰慕的意味，很显然，桀骜不驯的他，已经在不经意间认同了这个男人。
“哈哈，新一代棋王和这位女士怎么称呼啊？”大叔抓着下巴的大胡子，朝艾尔扎德和格琳雪发问。
格琳雪微一楞神，淡淡回答：“我叫格琳雪，谢谢大叔你刚才帮忙解围。”格琳雪的声音有若银铃，十分好听。艾尔扎德侧头一看，才想起虽然熟悉，但也是刚刚才知道名字。
艾尔扎德苦笑：“我叫艾尔扎德，叫我艾尔就好。”
“艾尔？不干，你都叫我大叔了，我要叫你小艾！”大叔一脸笑意，可一旁的尼古兹却不愿意了：“崔凡克，虽然你满脸大胡子，又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但还是不能倚老卖老，你只能叫艾尔扎德或者艾尔。”
这叫崔凡克的大叔一听不得劲了，立刻反唇相讥：“哎哟！你个尼古兹，你是不是不能叫嫉妒我啊！我就要叫，”说着崔凡克转过头看向艾尔扎德，“小艾，你说让叫不让叫？”
艾尔扎德看两人像小孩一般的吵闹不禁哭笑不得，轻道：“呃……叫吧叫吧……”这声话落，崔凡克更是得理不饶人的瞪着尼古兹，连连嘀咕：“怎么样，怎么样！”后者则是气得一脸铁青，干脆扭头一声不吭，装聋作哑。
看两人一副熟悉嬉闹的模样，艾尔扎德恍然大悟，轻叹道：“真是一副冤家路窄的样子。”
看见崔凡克嬉笑时的天真，艾尔扎德不禁想起了德西，也同时记起了小米和由依，最后，是那张如同兄弟的脸，阿普克。
忧伤正在泛滥，还好尼古兹出言打断：“艾尔，接着要去公爵庭院，我想我们还是准备一下比较好！”艾尔扎德收住思绪，平静的点了一下头。
“过去的我已不能改变，不能再自怨自艾了，阿普克，你若活着，就一定要好好的活着，为了我们的约定，推翻这个帝国！”艾尔扎德眉头一紧，柔和目光变得冷澈起来。
光辉城虽不如里昂城一样人声鼎沸，但也是门庭若市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艾尔扎德打量四周，发现城中壁垒森严，城墙上驻扎的弓手数量也丝毫不比战备时逊色，不禁多了几分警觉：“尼古兹，光辉城最近有什么贵客来访吗？”
尼古兹一脸“好眼力”的看着艾尔扎德，心底暗暗赞叹。他回答：“冷夜帝国的皇族好像今天刚到这里，休息几天就要赶往北方的里昂城了。”
冷夜帝国盘踞在圣炎帝国的西方，疆域辽阔，兵强马壮，与圣炎帝国国力不分上下。艾尔扎德眼神复杂，心里暗暗揣度：“冷夜帝国的皇族去里昂城干什么？周围那么多股势力对里昂城虎视眈眈，难道比夏霍克不担心么？又或者是……”
“真的是很难得，自从二十年前那场战争扯破了平静后，两国关系一直很紧张，算一算，这次见面竟是二十年来的第一次呢。”尼古兹话落，崔凡克咳嗽了一声：“你废话真多。”
尼古兹回头相视：“老胡子！我看你废话才多！”这次，崔凡克没有闹得脸红脖子粗，而是静静的沉默，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伤心的往事一样非常平静。
艾尔扎德瞧出崔凡克的感伤，连忙转移话题：“尼古兹，你要带我们去的地方快到了吗？”尼古兹无奈的耸了一下肩回应艾尔扎德的意图，回答：“就在这里，虽然外表破了点，不过里面有洗浴的地方，”尼古兹顿了顿，“里面的人很杂，小心一点，安顿好你们，我就要去预约公爵了。”
艾尔扎德点头，同时推开门走进酒馆。这一推门，立即迎来了十几双含带着感**彩的眼神。艾尔扎德一个掩步，将格琳雪挡在门外，只有崔凡克跟了进来。
这种低俗的酒馆是各种流氓的聚集地，小偷、抢匪、色狼、偷歼耍滑的人比比皆是，只要是有顾客上门，他们都会仔细分辨看是否是自己的下手对象。
无声的定格只维持了短暂的几秒，过后是各种失望、咒骂的声音：“哈，穷鬼一个，来，继续喝酒！”“真他妈的扫兴，城里的有钱人都堆在坟墓里了吗！”
一道道虎视眈眈的眼神在看清艾尔扎德的成色后，渐变成了一种漠不关心的蔑视，这一刻，冷凝已久的空气骤然紧缩接着啪一下向四周散开，至此，剑拔弩张的对峙宣告结束。艾尔扎德苦笑：“真是久违的熟悉，不过六年前的悲剧不会再重演了。”
正要松一口气，眼前的人们却又哗然而起，有些甚至捧着刚到口的酒杯瞠目结舌，以至于啤酒顺着杯沿下滑，沾湿了一身。
“操，好白的腿！”
“哇，好修长啊，晶莹剔透的一定很光滑！”
“她的裙子能不能再短一点呢？哈哈哈！”
顿时，各种议论纷纷扬扬，口哨声与调戏声不绝于耳。艾尔扎德木然回头，见竟是格琳雪窜了进来，飘逸的群摆下，格琳雪两条大腿有如白玉，十分清透又似凝脂一样光滑，修长的比例更是锦上添花，这一眼看去，还真是让人过目难忘。
面对一双双像要将自己扒光的眼睛，格琳雪心弦一颤，连忙缩在了艾尔扎德身后，只露出一个小脑袋左右瞻望，似是在寻求一种庇护。
这时候尼古兹挤了进来，看到这燃眉之急的状况，不禁心里一沉，暗骂：“真糟糕！”
崔凡克站在艾尔扎德身旁放眼四顾，自嘲道：“哈，四面楚歌的窘境原来是这种感觉啊。”听到这声自嘲，尼古兹脸色更加难看，连忙拉了一下艾尔扎德的衣角：“艾尔，众矢之的的麻烦不好惹，我们赶紧走吧。”
艾尔扎德垂视一眼，低应：“来不及了……待会如果有什么不对你们先走。”艾尔扎德深咽了口唾液，目光骤然冷澈下来，看定前方的人群后，他决定孤注一掷，做一次深入虎穴的尝试！
周围的喧闹声伴随着艾尔扎德突然阴冷下来的神情渐渐变轻，整个酒馆的气氛一时诧异难言，只听得见一种奇怪的呼吸声和摩拳擦掌的响动，一些坐在位置上的人也纷纷站起，用一种跃跃欲试的姿态等待着艾尔扎德的回应。
万籁俱寂的时刻，只能让心更紧张。崔凡克握了握拳头，发现手掌心竟都渗出了汗液，看着冷若冰雕的艾尔扎德，他不禁自问：“这个男人此刻究竟在想什么呢？”格琳雪怔怔的看着艾尔扎德，连双手捏成拳头放在胸前都浑然不知，她默默的念着：“不要有事，不要有事。”
轰隆！艾尔扎德向前移动的身影让人眼前一晃，这是一种地动山摇的视野幻觉。暴风雨前的宁静，奢侈的结束了。
艾尔扎德冷峻的朝着第一张桌子走去，第一张桌子旁坐着两个人，一前一后，看见艾尔扎德健步走来，两人相视一笑，在后的人更是一脸鄙夷的握起盛满啤酒的酒杯，危垂的局势一触即发！
由于长时间厮混在酒馆里，所以艾尔扎德对于身前两人的伎俩还是能猜到几分：两人一前一后坐定，后者手里拿有酒杯，无非是想在自己经过的时候，前排的人伸脚阻拦，后排的人站端酒站在前方，这样一来，自己被前排的人绊到自然会向前扑去，也自然会将后排站出的人的酒杯打倒，借此机会，各种敲诈的理由和借口都会一拥而上。
“不过，”艾尔扎德突然抬起右脚，“六年后的我怎么可能再让六年前的悲剧重演呢！”思绪落定，艾尔扎德势大力沉的践踏亦随之落下。
“小……”前排的人正准备嬉皮笑脸的说到“小心”两字，可脚踝传来的剧痛却闪电般的打断了他。随着“喀嚓”一声碎裂的脆响后，寂静的酒馆里就只剩下一种声音在延续，那就是如杀猪一般的惨叫声。
前排男人伸出的左脚被艾尔扎德用力践踏，踝关节当即碎裂，几根断骨刺穿袜子露在外面，模样惨不忍睹。
艾尔扎德没有理会嚎叫声，而是径直贴向了后排已经惊呆的男人。那男人握着酒杯不住发颤，杯里的啤酒左右摇摆连连洒在地上。
“杯里的酒不是准备洒在身上的吗？”艾尔扎德沉声问道，那男人惊魂未定，又听艾尔扎德近似恐吓的言语，一时乱了方寸竟真将杯里的酒倒在身上。
崔凡克看得大气不敢喘一下，喃喃：“这……这么张狂不是引火烧身吗？”尼古兹凝神屏息，轻道：“不，艾尔是有意这么做的，只是……”尼古兹皱起了眉头，“接下来要怎么收场？”
“大家都看见了，这酒是他自己洒在身上的，与我无关！”艾尔扎德的目光依旧冷澈，缓缓看向周围一双双满含杀意的眼睛：“我艾尔扎德来这里，不想找麻烦，只想跟大家平声静气的坐在这里一起讨口饭吃，我劳请大家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吧，在这里斗得鱼死网破有什么意义！”
艾尔扎德说完，又朝吧台大喊：“老板，给每人上匝啤酒，算我这个新人给各个老鸟的见面礼！”听到这话，老板默许的点了一下头，暗暗称赞艾尔扎德的聪明。艾尔扎德态度一百八十度的转弯让激愤的众人有了台阶可下，加上他做事又狠又毒不是块好欺负的料，权衡之下，众人自然愿意踩着老鸟这个台阶走下台，也不会去选择斗得头破血流。
待酒上好，艾尔扎德抓起身旁的酒杯，高举：“我艾尔扎德诚心想交你们这些朋友，我敬你们一杯！”话落，艾尔扎德扬起头咕噜咕噜几口将杯里的啤酒送进肚里，然后将酒杯翻倒举在半空，表示他已经先干为敬。
针若有声的酒馆僵持了一会后，终于有人回应了：“我……靠……服了！你这个流氓我认了！”说话的人转怒为喜，举起酒杯咕噜几口一饮而尽，“喝了你的酒，自然也就答应了你的请求，我不为难你们了。”
虽然有人带头，可剩下的人还在面面相觑，显然不想就这样放过艾尔扎德，可当面作对又怕惹得一身麻烦，正在这徘徊犹豫之时，艾尔扎德眉头一紧，像是作了某个决定：“大家要如何才肯放过我们呢？”
像是专门在等这句话一样，话音刚落就有人接道：“哈，我们也不过分，你这个新人第一次露面就踩断了别人的腿，实在是有些过分了，如果你想要我们放过你，简单！”说话的人把两腿叉开，用手指着跨下，“你从这里钻过去我们就既往不咎！”周围的人听后连声附和。
“什么！？”尼古兹几步迎了上去站到艾尔扎德身边，“太过分了！”其实要求并不过分，只是要求的对象如果是艾尔扎德，那就太过分了。尼古兹是这么认为的。
艾尔扎德冷目四射，紧紧地盯着那说话的人：“是么？钻过去就既往不咎了是吧！”说着，艾尔扎德面容不惊的向那人走近，就在准备趴下身时，尼古兹却神出鬼没的窜了上来，直接伏低身子抢在艾尔扎德之前从那人的跨下钻过。艾尔扎德一时楞住，直勾勾的看着尼古兹，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暖意和愧疚。
“我钻过去也算吧！艾尔扎德是不能去钻这种地方的！”尼古兹爬起身，神情十分激动。
为首的人楞了一下，随即叫道：“你说什么，算？你钻的又不是他钻的！不算！”听后，艾尔扎德平静的面庞开始躁动，正要作出反应，周围的人群响应起来：“你他妈的以为你是谁啊，钻了就算了，你还有完没完！”话落，人群一起举杯，咕噜咕噜的灌酒声像浪涛一样泼洒开来，“我们也喝了你的酒，不会为难你们了。”
那人磅礴的气势瞬间决堤，此刻形单影只显得有些不堪一击。艾尔扎德抬头冷笑：“够了吗？”那人不甘的瞪了艾尔扎德一眼，又放眼四望，刚才还义愤填膺的同伙此刻行同陌路的冷冷观看，使得他不禁觉得自己像个小丑。
看着艾尔扎德的冷笑，他心里腾升出一股不满：“虽然大家都不计较，但不代表你做对了，今天算你运气好，我放你一马，以后说话做事给我小心点，否则下次就不是钻跨这么便宜了！”
艾尔扎德冷哼一声正要开口，崔凡克粗哑的嗓音响了起来：“老子还真就不小心了，你要怎么样！他妈的不给你挤几滴血抹在脸上，你他娘的还以为血是透明的是不是！”崔凡克的吼声有如雷嗔电怒，随后排山倒海的气势亦随之奔涌而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