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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上)平地,起波澜

没想到,林欣莹在那杂志上的一露面,生活平地里开始起了波澜。李猜刚开始是这样转达他杂志社的朋友的话的:“有忆江南的旗袍想要洽谈代言的,有问要联系方式的,有问是否可以代言香水的,有人说林欣莹以前唱过歌,重新发行新单曲……”

当时林欣莹正在自己房间里热火朝天地准备炖汤,闻言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哎!”

“不胜其烦,是吧?”李猜在电话那头叹气。“林欣莹,说实在的,我觉得你当初能够在“美丽声线”的选秀中夺得冠军真是奇迹。”

“我有那么糟糕啊……”林欣莹失望,一边吧唧喝下一口汤,好烫,所以根本就没尝出个咸淡来。

李猜听着她几乎是嘟嘟囔囔的语气:“你啊,跟我抬杠一张利嘴一点都不饶人,有时候呢,一句话就露馅了,还是个孩子样。你这种不会掩饰自己情绪,骨子里还有些傲气的人,你说拿个冠军是不是奇迹?”

林欣莹吹了吹汤,再喝一口,咸淡正好。她满意地笑道:“好吧,就算你说对了。”

“是你太透明了,我一下子就将你看得透透的。”李猜笑:“师妹啊,你别被我吓到了,我就是开个玩笑而已。但是,其实当很多机会摆在你面前的时候,不能因为担心或者害怕就一味地去拒绝。毕竟,尝试了之后就会不一样,会打开世界里面的另一扇窗。”

林欣莹歪着头想了想:“你是建议我去试试么?”

李猜就在电话那头打马虎眼:“我可什么都没有说啊!”

“师兄!”林欣莹只觉得有个问题如鲠在喉,不吐不快:“师兄,我很迷惑。我和光头还有秦深现在三个人的关系很尴尬,我不知道要怎么处理。”

李猜沉吟了一会儿:“林欣莹,你喜欢谁?”

又到这个问题上,林欣莹很烦躁:“我不知道。而且,我觉得现在压力很大,因为我现在也不小了,很多女生在这个年纪都已经结婚生子。而且,我爸爸妈妈也开始催促,我不想变成大龄剩女。二十五岁是一道坎,它已经向我逼近了。”

耐心地听完这一段话之后,李猜道:“我理解。可是,林欣莹,你会因为大家都结婚,还有家里催,就也要赶紧结么?”

“不管对方是谁,差不多就好,然后就走向婚烟殿堂,然后度过几十年郁郁寡欢的日子?或者,过不了多久,就离婚分道扬镳……”

“别说了,我不想要,我害怕……”林欣莹听得两腿发虚,都快站不住脚了,李猜刚刚描述的这一前景未免太黑暗,暗无天日。这样子下去,还不是生不如死?

他果然打住,不说话了。林欣莹刚缓过神来,口头也没什么话要讲,李猜再一句话把她打得魂飞魄散:“你不如嫁给光头吧?”

本来吧,林欣莹自己也觉得这样子挺好的。光头人多好啊,就自己这乱七八糟的性格和生活习惯,还真捡了个大便宜。可是,她刚才真真切切地感觉一道雷电,劈过自己的心,照亮了那幽深的山谷,里面原来还藏着那么多郁郁葱葱的花草树木,有层层的梯田,还有一条潺潺流下来的小溪。而这一切,于林欣莹而言,是这样陌生。这片山谷,她从来未曾见过,从而及其陌生。

“啊?”呆了好半天,林欣莹才愣愣地啊了一个词出来。

“怎么样,不行吗?我看你跟光头不是挺好的吗?”李猜不明所以道。

是,没错,是挺好的。吵吵闹闹,有时候还挺有默契,毕竟认识这么长时间了,以前又在一个乐队里面,老搭档了。可是,他们更多的是像兄妹,像好朋友。或者,比好朋友多一点点暧昧,但是还没有到男女朋友的程度,这样子的状态,就结婚?岂不是太那什么奇怪了么?

“你是放不下秦深?”李猜给她的啊提供一种可能性。

“胡说!我没有!”林欣莹当即坚决否定。

“不要这么激动,也不要这么大声。我耳朵都被你吵聋了。”相对于林欣莹的反应激烈,李猜说得轻描淡写:“我想我不用再多说了吧。有些人可能表面上看去没有什么,甚至恶言恶语的,但是心里面却在乎着。有些人看起来默契和睦,但是却只能做朋友,因为缺少了那么一团火焰。”

他喃喃自语道:“对,就是缺少了那么一团火焰,所以,终究还是不能够的。”

林欣莹似懂非懂,毕竟阅历有限,只是问他:“师兄,你有女朋友吗?”

“师兄这种人,大概都让女孩子没有安全感,所以,说来惭愧,到现在还是单身男青年一枚。”

“那么,总有喜欢的女孩子吧。”

突然,就这么沉默了。林欣莹后悔自己的口不择言和八卦,她不知道师兄是不是被这个问题戳疼了,还是再遥想着当年的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女生。

正想换个话题,或者干脆借口有事说再见,林欣莹还在掂量之际,李猜道:“当然有的。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现在她应该为人妻为人母了吧。”

林欣莹诧异:“你不知道?你都没有联系她么?”

李猜叹口气:“我不想知道了。”

师兄也是个性情中人,搞艺术的人其实说起来大多感性。不知道当年又是怎样的故事,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它让他疼。所有美丽的东西,都容易让人疼,也许算是代价吧。林欣莹听得有些难过,便试着让他开心:“师兄,你要加油啊!你说过我像你妹妹,妹子可是要在哥哥后面结婚的哦!我可不想当新娘子的时候已经人老珠黄了!”

他笑:“好啊,既然你这么想嫁,我怎么好意思做你的绊脚石!”

其实是来征询她意见,可不可以将电话号码邮箱给他的编辑朋友。林欣莹自然是同意。两个人七七八八地说了一大通,直打得天昏地暗,打得林欣莹握着的手机烫手,炖的汤冰凉,打得李猜重新怀疑自己,“我打电话过来是想问你什么来着……”

直接让林欣莹有吐血加狂晕的冲动。

正想重新将汤拿去热热,结果隔壁小王过来,直道:“你在这儿瞎折腾什么啊?不管你吃过了还是没吃过,跟我走吧。”

林欣莹汗颜:“哎,你得让我把电热锅的线给扯了啊!”又忙不迭地问:“我已经吃过了,你要带我去哪里?”

“哪这么多啰嗦的,难不成怕我把你卖了?!”说完拽着林欣莹就走,正要熄灯关门,又停顿,“你这头发怎么这幅德行?”

林欣莹一摸,明白刚才为了炖汤之便,将一个很家居的卡通发卡歪七歪八地将头发松松挽起,现在只怕是快要掉了。

“哎,快回去,理理!”

林欣莹听完此命令,急急忙忙地回到房间对着镜子梳了梳:“这么风风火火地,要去见谁啊?”

“见我未婚夫啊!你快点!”小王两手叉腰,很有母夜叉的气势。

林欣莹一头雾水:“你去见你未婚夫就见呗,干吗叫上我啊?我已经吃过饭了啊?”

小王无语:“你以为是带你蹭饭啊?你就这么点追求?跟你说,我未婚夫的表哥也来了。人家可是国家公务员,家里两套房,一幢别墅,就缺一个女主人啊!这么好的金龟婿,我第一个就想到你了,你说我够意思吧?”

两套房子,一套别墅,国家公务员。听起来还真挺诱人的,林欣莹想,要是这一切都是自己一个人的多好啊!那她就不结婚了,结个屁啊,继续念书,念博士博士后,从耶鲁大学念到哈佛大学,没事就旅个游什么的,然后投身于著书立书教书育人。多么潇洒啊……

“谢谢你啊,我不去了。”林欣莹想归想,羡慕归羡慕,妒忌归妒忌,但是这种相亲她还真是不想去。

“啊?你不去?!”小王没有想到这一番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开始磨嘴皮子:“你去吧,我都跟他说好了啊,说你是一挺漂亮挺可爱挺知书达理的海龟,说得他一个鼻孔朝天的人都去百度你了啊,还把你当年的视频看了好几遍啊。去吧去吧,不然我还没嫁过去就被仇视了啊,去吧去吧,普渡普渡我吧!”

林欣莹真心不想去,“哎,谁让你没事吹牛的!我不管了,我去了不负责说,就负责吃啊!”

“成,成,只要你去了就成。”小王欢天喜地地拉着林欣莹出门,“好歹得说些话的吧。你那么甜美的嗓音,他知道你不是哑巴。”

“得寸进尺啊!赤裸裸的得寸进尺!豁出去了,就这一次,下不为例啊!”林欣莹狠狠地瞪她一眼,小王还眉开眼笑的。林欣莹无奈,作势要掐她一把,小王投降道:“去看看嘛,又不少你一块肉,看不对眼就算了呗。又不强求你一定得嫁给他。”

“走吧,就当吃夜宵了。”打车呼啸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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