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秋自知说了不该说的话,可是她是故意的。只是几天,她就深深觉得这个地方,让她想起了缀玉楼。她不喜欢,她不想和任何人搞好关系,只想如御花园里最角落的花朵一般,静静凋谢。
昔钰良看了看众妃嫔,微微一笑,道:“妹妹自是考虑的周全,此次太后寿宴,既是皇上的意思也是本宫的意思。本宫也知道战事尚未完全停息,可也正是如此才更要为太后祈福。妹妹,你说呢?”
这一席话,既是说给清秋听,更是说给在座所有人听。不仅点名了她和皇上是一起的,更是表明了自己在后宫之中不可动摇的地位。清秋听了,便淡淡回复道:“皇后所言极是。”
皇后点点头,太后的寿宴便在一片和谐之中商议完成。
在回钟鼎阁的路上,荣欢却叫住了她。清秋回头,淡淡地问道:“皇后娘娘,还有什么吩咐么?”
荣欢点点头,道:“皇后娘娘命奴婢前来带尹昭仪回去,娘娘想和尹昭仪叙叙。”
清秋听完,便跟着荣欢回到了皇后的寝宫。寝宫里常年放着南方瓜果,空气里便弥漫着清香的味道。可是,清秋却无暇多顾。
皇后一见清秋的到来,竟然起身上前了几步,道:“妹妹,你回来了。”眉宇间竟然似乎笼着散不去的愁绪。
清秋点点头,也报以微笑,道:“皇后娘娘,贫妾回来了。”清秋抬眼淡淡地看着这位陆国的国母,当年她曾把她当做最好的姐妹,可是现实告诉她什么?清秋隐忍着,隐忍着,她不想把她父亲的罪过,一并迁怒到钰良姐姐的身上。
昔钰良一愣,下唇微微抖动着,她看着清秋,欲言又止。许久,才道:“妹妹,在坐下吧。”她伸手拉住清秋的手,随意坐在了窗边的椅子上。
清秋随意望去,窗外石榴花都开好了,灿烂的橙红色一朵朵,一簇簇,真耀眼。忽然,皇后娘娘的话将她拉回来。
清秋回头一看,殿内已经没有人了。皇后却目光盈盈地看着自己,道:“清秋妹妹,看在咱们一起长大的份儿上,你帮姐姐一回,好不好?啊?好不好?”
皇后的语气越来越急促,她攥着清秋的手仿佛是攥着生命最后一刻的救命稻草。可是,清秋却懵懂。
清秋问道:“我还能帮皇后什么呢?”
昔钰良扑通一声跪下,道:“你去求皇上,求他饶我父亲一命!求你了,我愿意将皇后之位让给你!真的……”
清秋竟然一愣,面对着突如其来的变故。她竟然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是伸手去扶皇后,皇后却不起来。
清秋只得说:“姐姐,陛下未必肯定我一句……”
皇后抬起头,凝眸在清秋的脸上,恳切地说道:“这样说,妹妹是答应了?我知道,我其实知道陛下心里,你的重要性难以置信!你也许不知道,陛下以为妹妹你去世以后,整个人完全变了。他几乎不召幸后宫任何妃子的!他心里只有你一个!”
清秋听着昔钰良的一番话,突然想笑。她太高估自己的地位了,陆云落如何处置昔旷,哪里有自己置喙的余地呢?更何况……她叹了口气。当年尹家被满门抄斩的时候,不知道有没有人这样拼了命去动用所有可能的,不可能的关系去挽回……
两个人正搀扶着,忽然窗外闪过一个人影。随即门口荣欢轻轻问道:“娘娘,郑侍郎的妇人苏尔珍为了太后寿宴的事求见。”
清秋听到这个名字,心中却是是恍惚了一下。苏尔珍,也算是厉害人物了,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让郑家同意,放郑玉林娶一个青楼女子。想当年,郑家凭借着淑妃在后宫,也是显赫一时。只是后来郑玉林不争气,北疆一败,他们家的势力被削去大半。
正想着,皇后便吩咐了挡在门外不见。荣欢便答应着回了苏尔珍。
清秋收回思绪,看着昔钰良,道:“皇后娘娘,清秋半生漂泊,早已经是死过不知多少回的人了。从没想过要争抢后位,只想找一个安静的角落,平平淡淡地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
“我知道,我知道……”皇后害怕清秋说出什么搪塞的理由来,连忙说道:“我向来知道妹妹的心是最善良的,我不求妹妹保证什么。只要妹妹肯在陛下面前为家父说一句,就一句就好!姐姐一定记着妹妹的好,妹妹要什么都可以!都可以的!”
清秋低头一叹,她始终不愿意看见曾经的好姐妹这样凄惶,手足无措。于是,轻轻地答道:“好吧,姐姐,我会在陛下面前提的。只是,陛下的心在高山上,在九重云霄,不是你我能够揣测的。这个道理,姐姐要明白。况且,我想陛下也不至于不念及和姐姐的夫妻情意,姐姐一定是错听了什么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