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国皇宫,未央宫。
陆云落处理完前朝事务,已经正午时分。魏总管前来询问在何处用膳。陆云落看了看窗外明媚地阳光,道:“未央宫。”魏总管诺了一声,便弓着腰又出去了。
太后一病多日,均是皇后在照料。陆云落自册封皇后典礼后,便不再见皇后了。昔相虽有心提点,但是陆国近来却是多灾多难,所以就搁置下来。
陆云落弃了车辇,只着魏总管在身后跟着,自去未央宫用午膳。路过御花园的时候,不由得多看了两眼。钟鼎阁是他做皇子时的住所,与粹云轩很近。那时候他们都是无忧无虑的小孩子啊!
再往前走,忽听得一阵嬉笑。放眼看去,才发现是两个小宫女一边摘花,一边嬉闹。魏总管连忙上前喝道:“哪个宫里的宫女!如此不知礼数!见了圣上,还不行礼?”
两个小宫女皆是极小的年纪,被这总管模样的人一训斥,吓得连忙跪在地上叩头。
陆云落摆了摆手,道:“魏公公,你太严厉了。不是她们,孤还不知道这御花园里的花开得这样好呢!”说罢,便让那两个小宫女摘些新鲜灿烂的花插在瓶子里送去未央宫。
魏总管偷偷看了看陆云落的表情,又瞥了那两个小宫女离去的背影,方才陪笑道:“是奴才大胆了。”
陆云落也向着那方向看了两眼,才笑道:“孤近来觉得老了。”
魏总管连忙回答道:“陛下万岁万万岁!”
陆云落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就是被你们万岁万岁叫老了。”说着二人便往未央宫走去。
还未进未央宫门,便闻见一股药香从殿内传来。陆云落负手站在大门之外,等待魏总管进去通报一二。未央宫种的桃花开得正好,一树一树从栏杆外伸进廊内。
一阵风吹过,便落红成阵。
陆云落轻轻拂去衣间落花,便闻得背后有人叹息。他回头望去,却看见昔钰良站在门口,双手搭在一起,宽长的袖子便随风微微鼓动。
许久,并不见有人说话。陆云落看着昔钰良,恍惚间忘记了她的身份,她的弄权的父亲。此时,站在他面前的,也不过是一个无辜的女子而已。
昔钰良也看着她的陛下,在桃花荫下轻拂落英,那样的轻柔,那样的温和。他的手指已经多久没有触碰自己的身体了?他可还曾记得钰良的温暖?
昔钰良不敢奢望,她从来都不敢。她太明白了,自己的男人是一国之君,这便意味着她要和千千万万个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她忍住不怨,可是,她不能忍受的却是他的冷落!他待自己还不如落花,任凭自己已经是一国之母,可是得不到他的爱怜。这一切,都是空字罢了。
陆云落开口,打破这宁静。他问:“母后的身体如何?”
昔钰良叹了一口气,道:“不甚好,有时候常常觉得先帝爷还在,所以有些糊涂了。太医说,只能细细调养。”
陆云落听了,便欲进殿。昔钰良却一把拦下,轻轻道:“陛下,多顺着母后些。”
陆云落点点头,便进了内殿。一进殿内,只觉得灯火昏暗,帘幕重重,一股药气尤冲着脑门去了,头也昏沉沉的。他勉力提起精神,才看见榻上的母后,正微微闭目养神。
太后听见脚步声,还未开口,便先嗽了两声,才道:“皇后,是老八来了?”
昔钰良已经跟着陆云落进来了,此时便站在陆云落身后。她听见母后问话,便微微一福,走上前去,道:“是的,陛下他来看望您老人家了。”一边说着,一边接过侍女手中的小锤子,坐在踏脚之上,替太后捶腿。
太后听了,却忽然慌张地坐起来,对着昔钰良说道:“陛下?陛下来了?快扶我起来接驾。对了,你看我今儿戴什么好?陛下喜欢我穿红的。快!快把本宫的大红撒花百蝶坎肩拿出来,还要配那件葱花绿的裙子。”太后一边说着,竟然茫茫地起来收拾。
昔钰良看着竟不知如何是好时,陆云落一把搀过母后。微微一笑,道:“敏儿穿什么都好看,孤都喜欢。”
太后因为连日以泪洗面,此时眼睛已经有些花了。她只看见眼前明黄色的龙袍和伟岸的身躯,正如同先帝爷少年时的英武。便真以为此刻站在她面前的是先帝了。所以,听了这话羞赧地笑了一下,才安静下来。
此时,两个小宫女正端了两个长颈汝窑的花瓶前来,里面插了许多开的正艳的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