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承欢仍是坐着,沉默着,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来望向楼上,却见玉瑶房里的窗户已然关了起来,心中正涌上一阵失落,却见玉瑶已然走到了自己的面前,笑着在自己身边坐了下来。
仔细望着他的伤口,玉瑶眼里满是心疼:“刘大哥也真是的,怎么会下这么重的手?”
“你一夜未归,却和我一同回来,他当然会生气愤怒。”沈承欢苦笑着答道,难掩失落之情。
“可是这件事是因我而起,再怎么样,他也不该出手伤你。”玉瑶蹙了蹙眉,愧疚万分。
“瑶儿,你也不必自责,相信他也不是故意的,应该只是当时气急了,才会一时情绪失控。毕竟这件事情,是你我考虑不周的后果。等他气消了,你好好哄哄他,就没事了。”
“也许吧……可是沈大哥,我还是觉得很过意不去……”
望着玉瑶难受的样子,沈承欢心里也很是难过,道:“真的不是你的错,况且你也为我挨了一拳。以你这柔弱的身板,这一下对你来说一定很重。倒是我该谢谢你,若不是你,这会儿我估计就不会这样好端端的坐在这里了。所以你也别难过了,我们已经扯平了。”
玉瑶听着沈承欢如此温暖的安慰之词,只觉得心中一暖,连日来堆积的情绪也渐渐的平复了。
“对了沈大哥,有件事情我想不明白。”
“你说。”
“当日我听风伯伯说,当时国色居坊主的女儿,未出阁就怀了孕,你说这件事情,会不会和那个事件有什么关联?”
“你分析的有理,我也隐隐有此感觉。毕竟前后事情太过蹊跷,需要好好理清头绪。只是我不明白,就算是坊主的女儿和真的谁有过节,那为何要除掉整个国色居的人呢?”
玉瑶蹙了蹙眉,也陷入了深思。忽然,玉瑶一拍脑袋,激动的喊出了声:“啊,我想到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会不会其实那人的主要目的,并不是坊主的女儿,而是……那个孩子?”
“孩子?”沈承欢也凝眉思考起来,缓缓点了点头,“有理。也或者是,他们母子二人。”
“难道是孩子的生父毁了坊主女儿的名节,知道她有了孩子,却不想给她一个名分,但又担心事情声张出去,于是便要杀人灭口?”
沈承欢听着玉瑶的推测,愁眉深锁:“你分析的不无道理,可我们现在除了这些猜测,一点线索也没有,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玉瑶浅浅的笑着,轻轻拍了拍沈承欢的肩膀,道:“沈石头,你别担心,这些已经是很大的收获了。只要继续追查下去,我们一定能想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到时候真相也自然会揭晓。”
沈承欢也报以淡淡的笑容,点了点头,抬眼望向天空:“希望如此吧。但愿蔷姐姐在天有灵,能为我指点迷津,我好报掉如此大仇。”
“蔷姐姐?”玉瑶却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使劲一拍沈承欢的手臂,问道,“沈石头,你刚才唤作‘蔷姐姐’的人,可是那位坊主的女儿?”
沈承欢诧异的点了点头。
玉瑶的神情更是激动:“那你能告诉我,那位蔷姐姐的全名叫什么吗?”
“不甚清楚,”沈承欢茫然的摇了摇头,“只记得坊主姓孟,她应该也姓孟。”
玉瑶心中“咯噔”一下,脑海中飞快地闪过了一个人影,心中升腾起一股期待。由于想得太过入迷,竟未留意自己已然不知不觉的笑开了。
“瑶儿,你笑什么?”沈承欢一脸诧异的望着玉瑶,道。
玉瑶听罢,立刻收起了笑容,淡淡冲着沈承欢应了句:“只是忽然想起了一点有趣的事情。”便噤了声,心中却已然有了决定。这件事情,还是得自己亲自确认之后才能下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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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府
刘据在书房坐着,桌上摊着本书。他百无聊赖的翻着,从第一页翻到了最后一页,又从最后一页翻回到了第一页,最后仍是烦躁的把书推到了一边,懊丧的倒在椅背上,望着窗外蓝蓝的天空,若有所思。
已经第三天了。不知她的伤,好的如何了?
心中越想越急,刘据连忙起了身,出了书房唤来李信,就要出门去往水云阁。李信恭敬的点头应是,却在低头的瞬间,让刘据捕捉到了他脸上稍纵即逝的暧昧笑容。刘据愤恨的瞪了他一眼,道:“有什么好笑的?”
“没有,属下只是开心,主子终于按捺不住了。”一句话说的刘据瞬间红了脸,心中却不由得苦涩起来。
瑶儿啊瑶儿,我究竟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于是二人急匆匆出了门,心焦的赶往水云阁。刘据快步的穿梭在人群之中,对周围的热闹充耳不闻,只一心一意想着心中的身影,随即一阵愧疚涌来。可下一秒,他却停住了脚步,直直望着前方。
玉瑶领着沐兰,就这样直直的立在了不远处,四目交汇之时,彼此眼里都是百感交集。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也无法构成他们望向彼此的障碍,几乎同一时间,二人都是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
静静的渭水河边,枯叶缱绻。刘据默默拉着玉瑶的手在前面走着,李信和沐兰不远不近的在身后跟着,尴尬的沉默着。
“瑶儿,你的伤口还疼么?”忽然刘据停了下来,转过身子面对玉瑶,关心的问道。
玉瑶笑着摇了摇头,回道:“已经不疼了。你放心。”
“没事就好。”刘据也笑了,复牵着她的手,继续慢慢的向前走着。
“刘大哥,对不起。”玉瑶淡淡的开了口,望着刘据,视线忐忑。
刘据的眼里却闪过一丝难过,扭过头去,冲玉瑶愧疚的说道:“该说对不起的是我,都怪我太冲动,什么事情都还没有问清楚,就出手伤人,还让你受了伤。”
“是我的错,我不该一声不响就跑出城去,害你们为我担心了。那天我只是路上偶遇了沈大哥,便随他一同出城去拜会一个长辈,可后来耽搁了,便在他们那儿歇了一夜,然后就回来了。”
“瑶儿,你不用向我解释,我信你。”刘据口里这样说着,心里的疙瘩却随着玉瑶的解释而随即消失。
玉瑶望着他释然的样子,也变得心情舒快,二人又一次恢复了沉默,可周围的气氛,却变得温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