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外,宫中蜿蜒的天梯楼宇与宫外异域风情的院落,被宫墙分隔在两个世界。再往远眺望,是黄沙漫漫,间或夹杂几片绿洲。几条歪歪扭扭的路延伸向远方,通向东方那片陌生的国度。高台内,楼兰装扮的女子正趴在窗台,手撑着头,若有所思着。
“公主,天色暗了,风太大,我们回去吧。”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子手里拿着披风,就要给窗边发呆的玉瑶披上。
感受到身后突然传来的温暖,玉瑶方从胡思乱想中回过神来,淡淡冲女孩笑笑,让她为自己披上披风,拉起她的手,起身准备回去。
从长安回来一个月了,玉瑶每天的生活似乎就是这样,一半时间心不在焉的做着不得不做的事,一半时间就在想那晚的际遇。
那个谜一样的男子,那样明媚温暖的笑容,那种温柔安稳的口吻,虽然夜晚灯光的昏暗周围的光线流转让他的样子不甚清楚,但是那个笑和声音,却一直在她的脑海里挥散不去。
他送给自己的那盏灯笼,玉瑶小心翼翼的宝贝着,安全的将它带到了楼兰。此时它正安静的晃悠在窗棂,随风轻轻舞动,像是在诉说着一段淡淡的故事。画面中的女子神色恬淡,注视着那个正在渐渐远离自己的男子,玉瑶默默的看着,只觉得那女子像极了自己。
只是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遇见。她想到了这里,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
“瑶儿”听闻有人喊她,玉瑶方从神游中回过神来,一看原来是父王,遂迎了上去,福身请安。
被她喊作父王的人,叫做鄯善怀疆,是这个楼兰国的王。而她,则是楼兰国清纯可爱天真烂漫的小公主,鄯善玉瑶。
鄯善怀疆一手将玉瑶往自己身前带,一手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我的小公主,听沐兰说你今天又没有好好吃饭?”语气虽带着责备,但脸上露出的暖暖笑容却出卖了他心底对她深深宠溺。
她随即嗔了身边含笑看着这一幕的女子一眼,对他说:“是呀,因为都一整天没有见到父王你呀。”说罢调皮的一笑。
王的脸上笑意更深了,虽然有深浅不一的皱纹,但看起来还是精神矍铄:“你呀,就会耍嘴皮子,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哈哈。”
玉瑶“咯咯”的笑了,然后在王的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然后就跑开了。她才不要长大,她还没有玩够呢!
留下王看着她蹦蹦跳跳跑远的身影,若有所思的说:“可是,女大不中留啊……”
……
日子依旧不咸不淡的过着,从冬天到了夏天,又从夏天到了冬天,又是一年春来到。
虽然楼兰的春天仿似和平时一样,还是漫漫黄沙,鲜有绿意,但不同的是今年,整个楼兰都沉浸在喜庆的氛围中。因为楼兰的王子,玉瑶的哥哥鄯善玉桓大婚的日子就要到了,举国同庆,大家都在为王子和准太子妃的婚事快活地忙碌着。
绯红的皇宫,盛大的典礼,鄯善玉桓和太子妃身着华服,在殿前举行庄严的仪式。鄯善怀疆和皇后端坐在殿上,暖笑着注视着面前的这对新人,送上他们的祝福。玉瑶坐在一边,羡慕的看着这一切,思绪又不自觉飘忽到了那个遥远的地方。
……
坐在镜子旁的太子妃梳好头后,侧头笑问鄯善玉桓:“殿下,这个发髻是跟母后新学,我梳得可好?”
正在看书的鄯善玉桓抬头,含笑看着太子妃,随手从案边的花盆里摘下一朵开得正艳的花,起身走到王妃身后,把花插到了发髻的一侧,双手搭在她的香肩,俯下身子,将自己的头抵在她的头顶,温柔的说道:“如此才不负你的娇颜。”王妃脸颊绯红,抬头笑瞅了鄯善玉桓一眼,身子软软的靠在了鄯善玉桓身上。
玉瑶皱着眉头,轻叹口气,转身就要离开。本来是想来找哥哥陪自己到处走走,不曾想竟撞见这样的一幕。原来哥哥和王妃感情甚笃,真真让人羡慕。
只是哥哥成婚后,玉瑶却更无聊了,因为都没有人可以陪她一起玩,自从她从长安回来后,父王看到她闷闷不乐的样子,就再也不同意她一个人出宫。
其实她是羡慕哥哥的,因为看得出来,哥哥和王妃,是真心相爱。她虽然从未感受过喜欢一个人的滋味,但她从哥哥和嫂嫂对视的眼神中却隐约的明白了,存在于他们之间的东西就叫**情。她也想要那样的幸福,可是她也害怕,自己的命运无法自己掌握,害怕父王为她找的那个男子并不是自己真心喜欢的。何况在她的心里,早就种下了一个人的影子。
“真麻烦,真麻烦!”想到这里,她烦躁的站起身,喊来她的丫鬟沐兰,准备出去走走。
她漫无目的的在皇宫里转来转去,原本默默跟在一旁的沐兰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问道,“公主,你想去哪里呀?”
她忽地回过神来:“对啊,我到底想去哪?到底想干嘛?”说罢懊恼的找了路边的石凳,坐了下来,接着盯着头顶广阔的天空发呆。而沐兰更是摸不着头脑,只好又静静的立在一旁。
听见有人靠近的声音,她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另一个丫鬟那朵。她来告诉玉瑶,父王和母后都在玉瑶的宫里等着她回去。她听罢也顾不上胡思乱想,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