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雾退去,太阳姣好,云梦泽水光潋滟。
神农和伏羲坐在一叶扁舟上饮酒,看上去相当的惬意。伏羲把长长的龙尾伸入水中,随意的拨动着,小船缓缓前行,划出两行浅浅的波纹。伏羲的身边,靠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神农仰起头来,笑眯眯的说:“回来了?快下来吧!”
没一点幽默感,被我吓一吓,会死的吗?我只好落下了来,坐在船舷上。船中间放着缩小了的神农赤鼎,里面生了炭火,烤着几条小鱼。制器第一神鼎,果然是用处多多。我抓起一条小鱼,吹了几下,填在嘴里。伏羲叔叔的厨艺,真是化腐朽为神奇。伏羲微笑着对身边的小女孩说:“叫姐姐。”
小女孩长得粉团一般,大大的眼睛,细细的眉毛,小巧的鼻子,乖巧的叫了一声:“姐姐。”我拉她过来,抱在腿上,问:“姐姐叫秋水,你叫什么?”小女孩大眼睛忽闪忽闪的,说:“秋水姐姐,我叫宓儿。”真是个小可爱。我摘了一点鱼肉给宓儿,她却推开不肯吃,说:“脏!”我点了点她的鼻子说:“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知道不知道你父亲是个神厨啊?哪像我的父亲,就会做药!”
一船人大笑起来。我对神农说:“神农大帝,这次非你出马不可了。”神农揶揄我:“你要制药吗?想好吃的,还不如多喊几声伏羲叔叔。”我说:“恐怕还真的需要伏羲叔叔帮忙。”我把有穷氏和海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了一遍。
伏羲和神农都沉吟起来。我没有催促他们,就在一边逗着宓儿玩,一会儿就熟悉起来了。
神农已经没有了刚才的轻松,认真的和伏羲商量:“贤弟,怎么样?”伏羲也很严肃:“少不了走一趟再说。等我先把宓儿送回去。”宓儿却不干了:“不!我要和秋水姐姐一起玩。”看起来,伏羲对小小的宓儿同样缺乏免疫力,只好说:“也罢。应该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说走就走。神农收起赤鼎,没忘了把剩下的几条小鱼一股脑儿塞进嘴巴,我都没抢到。伏羲抱过宓儿,三个人腾空而去。须臾之间,到了东海之滨,落在我遇见般的那个山头上。沧海还是静悄悄的,和两天前没有什么两样。
伏羲把宓儿交给我,化为龙身,盘旋了一下,潜入水面。神农拿出了赤鞭,在伏羲入水的周围巡弋。半盏茶的工夫,伏羲回到水面,和神农一起回来。伏羲说:“水下五十丈,有一个巨大的结界,是北俱芦洲的手笔。我顺着结界游过去,过了大概五百丈,还没游到边上。”神农说:“看来我们需要帮手了,先去看看海龟的尸体吧。”
我带着他们,飞到有穷氏原来的住址。数百具海龟的尸体晒在阳光下,惨不忍睹。我掩住了宓儿的眼睛,带着她坐在一棵大树上。
神农和伏羲落到地面,特别察看了步行龟的样子。伏羲挥手劈空一划,步行龟的尸体断为两截,一个拇指大的内丹滚了出来。神农说:“已有三世道行。看来北俱芦洲比我们下来的还要早。他们想干什么?”伏羲说:“那个结界,里面的空间非常大。难道女娲大神没有觉察吗?或者,女娲大神发觉了,才派我们下来的?”
神农说:“下界以后,我再也没有接到大神的旨意了。你有吗?”伏羲回答:“我也没有。因为时间并不久,所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神农说:“他们不是凡人可以抗衡的,先让凡人尽量往内陆搬迁吧。你去巢湖把巢父老兄请过来。我们三个商量一下。我先去安置有穷氏。”伏羲说:“如果贸然动手,很可能是仙界内的斗争了。好,我先去找巢父。”
两人来到树下,我抱着宓儿跳下来。伏羲嘱咐宓儿:“好好听姐姐的话,爸爸去去就回。”宓儿躲在我的怀里,点了点头,意思是你别烦了。伏羲瞬间离去。神农回头打了一鞭,神鞭所指,直到部落周围三十丈范围内,瞬间燃起蓝色的火焰,所有物品霎时化为灰烬。火焰即燃即熄,三十丈范围外,一无损伤。似乎是平地冒出了一个黑色炒瓢,还带着一个长长的把儿。
走近山头,般快速的跑过来,边跑边喊:“师傅姐姐!师傅姐姐!”这是什么辈分?神农果然笑我:“咱们女娃长本事了,都有弟子了。还是弟子弟弟。还真有点拗口。不对,你给他吃归元丹了?!”我脸红红地说:“严肃点!快叫你爷爷了!”果然,般跑过来,首先给神农磕了个头:“般拜见神农大帝爷爷!”这小子,还真精怪。
神农果然高兴,伸手摸袖,估计是给乖孙子找个见面礼。结果翻了半天也没拿出点什么来,他的空间里,还真没有什么适合般用的东西。我偷偷笑他。神农老脸一红,只好拿过般肩上的弓箭,用掌去拂。黄橙橙的弓立即变成了紫色,两端变成了凤凰状,凤凰的嘴巴里衔着弓弦。弓弦呈赭色,轻轻一触,嗡嗡作响。
这把弓,已经变成了仙器。神农果然是制器高手,一眼看去,就知道弓是怎么回事了。不过,神农情急之下可能是好心做坏事。至少现在的般,是拉它不开的。也许用它敲猎物还不错,应该是无坚不摧的。我把弓还给了般。还好,般没有去拉,也没有特别的诧异,说了声:“谢谢爷爷!”就过来抱我的胳膊。我的弟子到底有见识,没有给我丢脸。
大鸷率领众猎手迎了过来,躬身行了个大礼:“有穷氏鸷参见神农大帝!”神农看见鸷,脸色分明一呆:“你多大了?”大鸷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神农问这个干什么?悄悄看了看我,我也是莫名其妙。大鸷只好老老实实回答:“三十六岁。”
神农的脸色更呆了,急匆匆地说:“你母亲在哪里,带我去见她!快!”大鸷和我面面相觑。好在大鸷久做族长,也是见多识广的人,挥手让众人散去,自己带着我们上山。宓儿则挣脱了我的怀抱,下来和般一起走,到了山顶,两人已经手拉手了。
终于见到了大鸷的母亲。没等大鸷介绍,神农就随手划了一个结界,把我们之外的人隔在外面。“皇娥!”“白郎!”原来两人认识的,关系还不浅,老不正经的搂抱起来,当我们是空气。我和大鸷相对无言。般和宓儿当什么也没发生,嘁嘁喳喳的说着什么。人以群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