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韧禾受伤了!”顾挚云几乎是冲进了院子,她一把拉起坐在院子里洗衣服的沈瓷,就要往外面跑去。神情上还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
沈瓷想也没想,便一把将顾挚云的脚步拉住,表情淡淡的看着她,直到她平缓了呼吸,这才开口:“这是出了什么事了,你要拉我去哪?慢慢说。”
“前几天凉城戒严,是因为郝宰相造反了,韧禾为了保护女皇,受了很严重的伤,我也是刚刚从温府那边得来的消息。”顾挚云平缓了呼吸,望着沈瓷,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刚才她从温府那边得了消息,想也没想就冲了回来,想拉沈瓷一并去看韧禾。因为她知道现在任何最想看到的那个人肯定就是瓷姐了!
但是她却没有考虑过,瓷姐是否确实想要过去。
“哦!伤得重吗?”沈瓷点了点头,难怪这几日凉城的气氛到了如此紧张的地步,贝勒爷连着好几天也没有来了,就连穆辞月也不曾过来。
不过,想来现在消息都传了出来了,宰相的事,也应该已经搞定了。
沈瓷并没有深想,出于礼节性的问了一声,对于温韧禾,虽然她与自己年岁相当,但是在她看来,也不过是一个孩子而已,至于她的迷恋,只要不出什么大事,沈瓷到也是并没有放在心上,她看了顾挚云一眼,将她焦急的神情收入眼中,却并不表示出来,她转身坐回板凳处,拿起木盆里的衣服,慢慢的搓了起来。
“应该挺重的,姐!你,你能和我一起去看她吗?”顾挚云看到沈瓷的动作,心里明白,在瓷姐心里,温韧禾只不过是她的同窗而已,除了这个关系,她们便只是陌路,可是她也知道,韧禾现在最想见的是瓷姐,这里面虽然有误会,但是她却还是想要完成韧禾的心愿。
“不能!我不阻止你和韧禾的来往,但是有些事情你却应该明白,你已经十二岁了,很多事情都应该可以独立的考虑了!你让我去温府,我用什么身份去。而且,那可是官宦之家,只要我一见到里面,依着韧禾的性子,只怕很快就会看出其中的异样,难道你想让我被韧禾接进温府吗?她一直固执的以为我就是玉瓷公子,而你应该很清楚的明白,我是女的!可是,你却没有向她做任何的解释。不要让我对你再一次失望。”
沈瓷没有放下手中的衣服,更没有看顾挚云,淡淡的语气中听不出言语的波动,但是说出话却如同晴天霹雳一般的砸在顾挚云的心头,她面色的惨白的看着沈瓷的动作,心里却是更加的惶然。
因为自己之前擅自将温韧禾带了回来,让任何发现了瓷姐的存在,从那以后,虽然瓷姐一直都对自己很好。可是,她却知道了,有些事情不同了。以前的瓷姐姐总是对着自己温柔的笑,总是用宠溺的目光望着自己。从那以后,瓷姐姐却已经很少对自己笑了,甚至于看自己的眼神都是淡淡的,就像是一摊死水,起不了任何的波澜。
虽然她对自己,一如从前那样的好,但是,她却很清楚的明白,瓷姐姐还在生自己的气。
如果这次,自己再做出什么举动来的话。
只怕,瓷姐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了,一想到这种可能性,顾挚云就感觉到自己的心在一阵一阵的抽痛。
她惨白着脸看着沈瓷,深呼了一口气,说道:“姐,对不起!我回房温习去了!”
“嗯,去吧!”听着脚步声渐渐的远去,沈瓷这才放下了手中衣服,看着顾挚云离开方向,将一缕吹到脸颊上的长发拂在脑后,有些愣愣的出神。
良久,她叹了一口气,将视线放回手中的衣服上。
心中想要离开的念头更甚。
“在想什么?”熟悉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从院子里响起,沈瓷一抬头便看到翎之烽坐在围墙上,脸上冰冰冷冷的,身上似乎还围绕着一股肃杀之气。
“事情忙完了?”沈瓷将手中的已经洗好的衣服放在一边木桶里,然后起身,走到一边的石井边,打起水来。
“嗯,全部都已经结束了!”翎之烽从墙头一跃而下,走到沈瓷身边,接过她手中的绳子,将已经汲满了水的桶拉了上来。
沈瓷见翎之烽帮忙,也没有阻止,更没有因为她皇女的身份,而感到诚惶诚恐。她放了手,站在一边,任由翎之烽动作,只是偏着头看着她,忽然问道:“那,穆公子,你打算怎么办?”
“我会娶他,作为我唯一的正君!”翎之烽的动作并没有停,她的语气中更带着一股释然,她隐藏了这么久,为了就是有一天能让穆家的血案得以昭雪,这些年,她早已将所有的证据收集好,只不过是苦于郝任远的势力而无法轻易行事,但是,就在昨天,他们已经一举摧毁了郝任远的所有的势力,等待她的是,诛灭九族的叛国大罪,她已经再无翻身的可能了!
而昨天,她已经将当年穆家冤案,所有的资料都呈给了母皇,想必!过不了多久,母皇就会为穆家平反了!同时,她也已经向母皇提出,将穆辞月指婚给自己。想必母皇应该不会拒绝,毕竟是翎家有愧于穆家在先。
用一个不重要的皇女的婚姻,来抹平穆家百来口人的冤屈,母皇虽然懦弱,但是却还是清醒的。
“以后打算怎么办?”沈瓷没有问她用什么方法来达到她的目的,因为她相信,依着翎之烽的能力,只要她想,就一定能够办得到。
但是,她也明白,翎之烽的心,一直都不再这朝堂之上,若是真让她如了愿,只怕,在这凉城,她唯一可以说得上话的两个人,也要消失了。
想到这里,沈瓷不禁有些遗憾,有些不舍。
“我想带他,去四处看看!”看遍山川河流,人文风景,然后找一个他喜欢的地方定局下来。
“还打算回来吗?”沈瓷微微笑容,笑容中虽然有些不舍,但更多的确是理解,若不是因为猫儿年岁还小的原因,只怕她同样也有这个想法,不求大富大贵,只求一生随心。
“不知道,你放心好了!不管我在哪里,都会记得你的,如果可以的话,我会给你写信的,相信辞月也会!”翎之烽将水桶放下,收回一副笑脸,面容冷清,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认真。
“我相信!”沈瓷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翎之烽的势力范围究竟有多大,但是写信这么小的事,应该还还是可以办到的!
“我知道,需要我帮忙吗?”翎之烽看着沈瓷将桶中的水倒进木盆里,然后开始清洗起来,便顺口问了一声。
沈瓷搓着衣服的手一停,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看了翎之烽一眼,然后说道:“你会吗?”
“自然是,不会!”翎之烽摇了摇头,却挽起了袖子,蹲了下来,拿起盆中的衣服,便开始像模像样的搓了起来。
“得了吧!要是让别人知道堂堂大贝勒,居然会帮人洗衣服,这要传出去,还不笑掉大牙。”沈瓷一把揪回翎之烽手中的衣服,笑着看了她一眼,然后一脸正色的说道:“这件事,你已经告诉了他吗?”
翎之烽甩了甩手,知道这不是自己擅长的活计,也不强求,听到沈瓷的问题,她摇了摇头,说道:“还没有,我想给他一个惊喜。”
“你,还是先去给他提个醒,免得到时候惊喜变成了惊吓!”沈瓷就看不得翎之烽一脸得瑟的样子,忍不住出口打击。
“这个你放心好了,万事具备,只欠东风!”翎之烽不以为然的说道,其实她心里却是还是有一定的紧张的,而这个紧张,只不过是在于怎么告诉穆辞月自己的真实身份而已,自己骗了他这么多年,一旦说穿了,她该怎么才能像辞月解释清楚。
一想到这件事,她就头痛,难道让她堂而皇之的走到辞月的面前,告诉他,她既是主上,又是贝勒,之所以这么多年没有告诉他,是因为自己再调查穆家的事,不好让别人知道。
这样的理由说出去,只怕会更让辞月生气吧!
虽然穆放是自己的师傅,但是,不管怎么说,在辞月眼里,她只不过是一个外人而已。
一个外人,没有理由,会做这么多吧!
“你就吹吧!对了,刚才猫儿说,韧禾受伤了,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沈瓷瞟了翎之烽一眼,对于她的话,并没有多大的信心,她将衣服拧干,放在一边,忽然想到刚才猫儿急匆匆跑来告诉自己的事情,她们是小老百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很正常,可是她知道这件事翎之烽都有参与,想来是知道事情的经过的。
“你说的是,温府的小将军,确实不错!皇宫的护卫出了一点问题,被宰相钻了空子,若是因为她,只怕母皇的命就保不住了!”翎之烽沉吟了一下,这才想起沈瓷说的是哪一个,眼神中不由得露出一丝赞扬,同时,也有一丝狭促的看着沈瓷。
“我可是听说了,那小将军可是对你一往情深啊!这次她忠心护主,只怕会得到母皇的重用,前途不可限量,要不要考虑一下!”
“老没修!”沈瓷见翎之烽说得轻松,心中也不由的松了一口气,想来韧禾的伤势也不会很重,这下猫儿也应该可以放下心来了,只是对于翎之烽的打趣,沈瓷确是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只是横了眼睛,往了翎之烽一眼,随即便不再搭理她了。
翎之烽摸了摸鼻子,轻笑了一下,跟在沈瓷身后,倒也没有在意她的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