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丰学馆,可以说是凉城最好的学馆,为西凉培育了无数的人才,而这里的每一位学子,都可以算得上是天之骄子。
顾挚云在这里虽年岁较小,但因其天资聪慧,在长丰学馆,亦是名列前茅。
这日,下学后,顾挚云正要整理东西回家,却被一向交好的同窗温韧禾给拦住,只见她一脸神秘的拉着顾挚云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见四下无人,这才凑到顾挚云的身边,轻声的问道:“挚云,你哥哥这些天怎么没来接你了。”
长丰学馆里,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每天下学的时候,顾挚云的哥哥都会来接她,可是却不知道什么原因,最近几天,顾挚云都是自己一个人回来的。
而作为顾挚云最好的玩伴,温韧禾又怎么可能不好奇呢?
“我哥哥以后都不会来了。”顾挚云这几天原本就因为哥哥离开的事情而心情不好,所以当下,也没有和温韧禾交谈下去的心情,有些失落的说完之后,顾挚云就温韧禾身转了出去。
“等等!”温韧禾听到顾挚云的答案,反而眼前一亮,将顾挚云要走,顿时一把拉住了他,随即笑着说道:“既然你哥哥没办法管着你,那今天你就晚点回去好了,我带你出去见识见识。”
顾挚云迟疑了一下,其实之前温韧禾已经和自己说过很多次了,只是哥哥管教严厉的原因,所有他一直没有答应,现在虽然哥哥不在了,但自己你也答应过师傅,要再点回去的,所有顾挚云想了想,还是摇头拒绝到:“不了,师傅还在家里等我了,我要先回去了。
温韧禾一脸果然如此的看着顾挚云,可就是不放开顾挚云的手,她呵呵的笑了两声,一脸得意的拍了拍顾挚云的肩膀,说道:“就知道你会拒绝,我已经叫下人去告诉你师傅了,你今天住我家。放下吧,今天我请客,你只管跟着来就好了。”
“你,还真是……,既然如此,我便跟你去便是,但只此一次。”顾挚云张着嘴有些愕然的看着温韧禾得意的表情,随即有些哭笑不得摇了摇头,算是同意了温韧禾的决定。
“哈哈,我就知道你够意思。走,就让大姐我带你去见识见识什么才叫真正的食色性也。”温韧禾呲牙一笑,然后拍了顾挚云一下,随即拉着顾挚云就往门口走去。
依君楼外,顾挚云一把拉住兴致盎然就要往里冲的温韧禾,一脸愠色的看着里面影影重重的人影,虽然这依君楼的门口没有那些个衣着暴露的男子站在那里拉客,可顾挚云就算在不懂,也知道眼前这华丽辉煌的楼层,便是那个文人骚客最爱的地方……青楼。
“怎么了,都到了低头了,挚云你这小子,不会是不敢进去了吧。”温韧禾被顾挚云拉住,转头看到顾挚云正瞪着自己,顿时明白的笑了一下,一脸挑衅的看着顾挚云。
看到温韧禾的目光,虽然知道她是在激自己,可是顾挚云还是忍不住一扬脖子说道:“进就进,谁怕了!”
说完便反手拉着温韧禾就往依君楼走去。
温韧禾没有说话,只是跟在顾挚云身后,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她这个姐妹,什么都好,就是经不起挑衅,只要自己一挑衅,每次都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顾挚云一走进依君楼内,将被里面的场景给惊吓得站在原地,动都不敢动一下了。
楼内,长袖舞歌,丝竹之音,亲昵调笑,一瞬间,让顾挚云有了一种错乱的感觉。
“傻愣在这里干什么,走!楼上去。”温韧禾看到顾挚云的样子,显然知道她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想当初自己第一次来的时候,只怕表情和顾挚云也不逞多让吧。
温韧禾推了一把,然后顺手招了个龟婆,扔过去一粒碎银子,让她带自己前去魅居。
今日若不是郝姐姐请客,就算她想来,也没有这个资本进去魅居,要知道想要见玉瓷公子一面,没有个上千两银子,那便是妄想。
她虽说是将门之后,可是家教胜严,若是让爹爹知道自己竟然敢到这种地方,只怕定是一顿狠狠的惩罚。不过若是能见到玉瓷公子,就算是惩罚,她也是心甘情愿了。
知道来人是郝小姐邀请过来的,更何况自己还收了银子,龟婆哪里敢怠慢,领着温韧禾和顾挚云就往二楼魅居的方向走去。
“我们这是去哪?”上到二楼,顾挚云顿时有种别有洞天的感觉,跟在龟婆后面,弯弯折折,顾挚云有些担心的拉了拉温韧禾的袖子。
二楼之上,越见清幽,只怕这不是普通人能上得了的吧。
温韧禾一脸得意的看了顾挚云一眼,然后悄声的说道:“待会我们就要去见玉瓷公子了,怎么,姐姐我够意思吧!”
玉瓷公子,连续两年的花魁得主,就算顾挚云在孤陋寡闻,也是知道的,而且引花游街可是自己最爱的盛会,那玉瓷公子自己隔着花船,也远远地见过,也知道他在凉城的名声,但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顾挚云还真没见过,听温韧禾这样一说,顾挚云还真是来了点兴趣,只是,想要见到玉瓷公子,应该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吧!
想到这里,顾挚云一把拉住温韧禾,见前面带路的龟婆并没有注意到自己,顿时小声的对一脸愕然看着自己的举动的温韧禾说道:“这玉瓷公子,想要见他一面,你有带这么多钱吗?”
温韧禾听到顾挚云的问题,扑哧一笑,到是没有顾忌的说道:“放心好了,今天是郝姐姐请客,用不着我们数钱。”
听温韧禾这么一说,顾挚云倒是放下了心来,跟着龟婆不多时就走到一个门口拐着魅居两个字的房间门前,龟婆也不说话,只是将门打开一条缝,让两人进去以后,便将门带上,轻手轻脚的离去。
顾挚云进了房间,般看到屋内帷幔之下,几位小姐正围坐在桌子边,优雅动听的旋律从不远处盘腿而坐的男子手中发出。
一时间,屋内竟然安静如斯。
而桌边的那些人似乎也没有发现到自己的到来,顾挚云有些疑惑的正要开口问询,便看到温韧禾对自己做出了一个嘘声的手势,然后便轻手轻脚的朝桌子的方向走了过去。顾挚云虽有疑惑,但是见温韧禾这般模样,自然也知道现在不该再问,跟着温韧禾掀开帷幔,顾挚云终于看清楚了弹琴的所谓何人。
只是一看之下,确实如遭雷击一般。
呆立。
沈瓷静静的落在那里,那张脸,即便是不施脂粉,也精致得足以让男子嫉妒,吹弹可破的肌肤,顾盼流萤的双眸。似乎只要她坐在那里,就能给人一种不忍亵渎的美。
沈瓷其实从顾挚云一进来就已经注意到她了,她亦是没有想到顾挚云居然会出现在这里,只是她面上已经没有任何的波动,手上的琴音依旧。
良久,沈瓷落下了最后一个音符之后,收回手,端坐在琴桌盘,向一干似乎还未回过神来的小姐们微微了颔首。
“各位小姐,一曲终了。”
因为刻意,清润的似黄鹂的般声音,更显得沈瓷娇弱了几分。
桌上的诸位小姐在听到沈瓷的声音时,这才一个激灵回过神来,为首的小姐一脸痴迷的望着沈瓷,如果可以的话,只怕她已经将沈瓷拥入了怀中了。
“郝姐姐!”虽然早已听说玉瓷公子琴声一绝,可是这么近的聆听,却还是让温韧禾忍不住惊叹,温韧禾虽然琴艺不行,可是却也不得不想相信,只怕这玉瓷公子的琴,比起学堂的六艺先生,也不逞多让吧。
“韧禾,你来了。快,快来坐。”郝谷文听到温韧禾的叫唤,恋恋不舍的收回了视线,在看到温韧禾的时候,顿时露出了一丝笑意,起身走到温韧禾的身边,将她引导了一边的座位。
温韧禾也不扭捏,拉着顾挚云就坐了下来。
“听玉瓷公子一曲,怀素甘拜下风啊!”桌上中年女子将端了半天也未曾饮下的酒杯,重新放回了桌面上,看着那亭亭而坐的男子,叹了一口气,却是百感交集。
她本是名声在外的琴师,亦是宰相府为郝谷文专门请来师傅。今日本不想来,却是被郝谷文给硬拉来着。
本以为只是烟花之地的一个公子,就算琴弹得再好,可是没有灵魂的琴声,又怎么能算得上上好的琴声了,却不想……
这看似柔弱的玉瓷公子,却完全出乎了自己的意料。
“先生谬赞了,玉瓷这是献丑了。”一如既往的温柔谦逊,沈瓷只是微微摇了摇头,并未从琴台上起身。
“玉瓷公子,恕在下唐突,不知可否能请公子陪我们在座的几位喝上一杯。”郝谷文起身,走到沈瓷身边,风度翩翩的伸出手。
“既然小姐盛请,玉瓷自是不好拒绝。”沈瓷微微仰头,并没有理会郝谷文伸出的那只手,而是径直站了起来,走到桌子边上,也不坐下。
见郝谷文有些尴尬的收回手,回到座位,沈瓷从怀中掏出一个酒杯,就着桌上的酒盛满。
“玉瓷不胜酒力,不能多饮,谨以这一杯敬诸位,还请诸位不要见怪。”沈瓷将杯中酒饮尽之后,虽然这么说,可是实际上那张脸,却已经没有任何的表情。
“自然,自然!”郝谷文连连点头,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沈瓷,只怕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再说什么吧、
“既然酒也已经喝了,曲也已经唱了,那就恕玉瓷不陪了。”沈瓷微微侧身,躲开郝谷文的视线,然后将酒杯收回袖中,向桌上的诸位小姐行了一个礼,然后一转身,便回到琴桌面前,抱起琴,就要离开。
看到沈瓷的举动,桌上的人几乎都愣住了,她们都知道今儿个为了请到玉瓷公子,郝谷文是提前了很久,而且还是花了数千两银子才预定到的,虽然别人都说这玉瓷公子面冷,喜欢凭自己的喜好行事,可是却也万万没有想到,他居然会这般行事。
这才只不过是弹了一首琴,喝了一杯酒,便要离去,一时间,桌上的人似乎都愣住了。
“玉瓷……公子,请留步。”温韧禾没有想到自己才刚来这么一会,沈瓷就要离开,她心中却是万般不愿,所有她只是愣了一下,便飞快的挡在了沈瓷的面前。
沈瓷被人拦住去路,只得止住了步子,看着挡住自己的女子,一脸阳刚,看年龄,应该也就在十五六岁左右,是刚刚和猫儿一起来的人,应该是猫儿的同窗吧!
只是……,
沈瓷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不知为何,看到这女子,自己有种面熟的感觉,可是脑中却完全没有关于这个人的记忆。
“这位小姐,不知你拦下玉瓷,所谓何事。”
与自己爱慕的男子说话,虽然温韧禾平时大大咧咧的,可是脸还是忍不住微微红了三分,她低着头,看着那张尽在咫尺间的脸,一时间竟然结巴了起来:“玉……玉瓷……公子。你能不能……,再弹一曲。”
玉瓷看着眼前一脸紧张的温韧禾,没有说话,只是沉吟了一下,便转身回到琴桌坐下,然后将手中的琴放在上面。
“玉瓷献丑了!”沈瓷看了众人一眼,随即低下头,手指在琴弦上拨动了起来。
叮叮咚咚,似节日般欢快的琴声从沈瓷的指尖倾泻而出。
沈瓷闭上眼睛,并没有看手下的琴弦,而是一脸享受的样子。
桌上,那个叫怀素的女子,一脸诧异的盯着沈瓷,耳中那轻快的琴声,似乎能带动人的情绪,抹去心头的纷乱。
只是这曲音,她为从未听过。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沈瓷重重的落下最后一个音,然后舒了一口气,张开眼睛,轻轻的说道:“献丑了。”
怀素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回过神来,她眼神复杂的看了沈瓷一眼,然后站了起来大声喊道:“好!果然是好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