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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七窍流血

某时,在黑暗中,寂静中,散布着一种让人胆战心惊的杀气。

罗维全神贯注的练习着劈刺,老人教的剑法很奇怪,永远是刺。进攻是刺,防守是刺,招架是刺,连闪避的时候也要反刺。每一刺都必须是全力而为,刚开始的时候的确很累,但是现在早已经习惯了,罗维刺击得速度也按老人的要求越来越快。有的时候连自己也想不通是否会有人能躲避得开这样的速度。

没有剑,罗维手空持着,但是手指依旧按照奥德的要求不断地轻微颤动着,也真是想不通,这样持剑方式,是难以和别人交力的。

手轻松的挥出最后一剑,罗维的终于停下了身形,他的思维终于也从一片空明中回复过来,立刻就听见了奥德急促的喘息声,听着这一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是奥德的老病根了,几乎每隔几天就要发作一次,但是每一次都有惊无险,最后这个倔强的老头都能缓过气来,然后用更大的声音骂着罗维,督促他练习。

但罗维还是立刻走到奥德的身边,担心的看着他苍老而又痛苦的脸,小心的扶着他的肩膀。

奥德又喘息了几下,气息慢慢平缓了,看上去似乎竟比平时好的多。

“奥德!您感觉怎么样啊?”罗维还是有点担心。担心他会像有几次一样晕厥过去。

“嘿嘿!好厉害的龙!”奥德喘着粗气小声说道。

“啥?”罗维听了又点摸不着头脑。

奥德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声音变大了:“我说伤了我的那条龙真厉害啊!哼!如果不是那厉害的龙息,又那一种魔法可以让我一直吃这样的苦头啊!”

“噢!”罗维恍然大悟,敬佩的看看怀里的干瘦老人。

老人用力的坐了起来,一把推开罗维,骂道:“婆婆妈妈的混球,你干什么,一点小病就这个样子,立刻我就要死了,还不知道要怎么样呢。”

“不许您这样胡乱的咒自己!”罗维祥装生气的说。

“哼!我有乱说过话吗?我马上就要死了,我死的时候可能会很惨,你别看我的脸,或许我会狂性大发,你也别靠近我。呵呵!”奥德高兴的笑着。

“奥德!”罗维可真的不高兴了,他又点怪罪他般的喊着老人的名字。

“哎!你怎么了?人总是要死的啊!我活了八十多年了,该去死了。也的确可以去另一个世界看看了,不知道是天神还是魔鬼比较喜欢我,希望那个世界也有几条带劲的大家伙。哈哈。”奥德满不在乎的笑着。

罗维真生气了,他认真地对着说:“我不许你这样说自己,奥德!你还会活很长时间的。”

“嗨!傻小子,你还不明白吗?我死了对你可是一件好事情啊!他们会把我的尸体弄出去,他们要下到这里来,他们要验尸体,这样你就有机会逃出去,凭你现在的身手,你可以轻易的干掉下来的守卫,夺门而出。而只要走到外面,跳到大海里,离开这个岛屿。那你可就是一条蛟龙了。你可以用水系魔法干掉敢于追踪你的人。如果来不及积蓄魔力,那就用你的武技,你现在也是个还算混得过去的武士了。”奥德得意的看着罗维,好像是在谈论别人的生死一样。

“别说了。”罗维皱着眉毛大声道:“奥德!要死我们一起死!要逃,我们就一起逃,我决不会丢下您自己一个人走了,您不要这样恶心我了。”罗维坚定的说。

还有一个声音在他心里回荡着---我一定要救你出去,我的老师。我一定要想办法救您出去,您是一个好皇帝。

奥德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罗维,知道吗?有某些人可以预感到自己的死亡,我已经感到我就要死了,好在,在我临死前我总算还有一个过得去的继承人,我已经很欣慰了,罗维,说实话你是个聪明的好孩子。希望你能抓住一切机会逃出去,虽然这里是这个世界最牢固的监狱。你去找到我的宝剑,拾起它,不要再放下,我只承认你是曼维尔家族和普韦帝国的继承人,去主宰世界和命运,而我将在地狱中祝福你,孩子!”

听了奥德的话,罗维猛地一把抓住奥德的双肩,睁大眼睛,喊道:“不!这不是真的,奥德,你在开玩笑,不,我不相信。”

奥德笑着摇着头,说道:“我的时间不多了,说实话我早就应该死了。”老人的眼光迷离,似乎沉浸在回忆之中:“那天,就是那天!教皇请我去主持一年一度的大弥撒,并收我的那个宝贝大儿子为教子,在仪式之前,他要求我沐浴更衣,我景仰的仁慈教皇就站在那里。我的儿子帮我捧着我的黄金战盔和战甲,我最好的朋友,圣武士尤里帮我持着我的娜鸶达鲁之剑,我最喜欢和信任的宫廷首席大魔法师菲力普捧着我的火焰龙牙法杖,我的贴身仆人捧着我的战靴。”

罗维瞪大眼睛,屏气凝神的听着,但是只看见老人痛苦而无力的垂下了头,嘶声道:“教皇竟然亲身动了手,打倒了我。还拿走了我的龙晶。我那可怜的老实仆人,竟然不顾一切的扑上来救我。他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而我的儿子,朋友和亲信立刻让他倒在地上,倒在血泊之中。”

老人缓慢的说着,好像又看见了那一幕。“本来我可以反败为胜的,在这世界上除了魔鬼和真神,我不惧怕任何人,我可以和最厉害的敌人拼个你死我活。但是当我看清是这样的四个人想要我的命的时候,信念从我身上失去了。不!我是惊呆了,我身受重创,万念俱灰。耳朵里只听见我儿子在那里大笑。”

老人空洞的眼窝里突然流出了一些混浊的液体,就好像泪水。

罗维满脸泪痕,紧紧地抱住奥德,大声呼唤道:“奥德,奥德,您怎么了,奥德。”手在那液体上一抹,仔细一看,却是奥德的鲜血。

“孩子,我要死了,我早已经没有了仇恨,你也不要为我报仇,我并不恨任何人,我自己也杀了很多人,是的。”奥德喃喃的说着,鼻孔也泌出了鲜血,他制止了手忙脚乱的罗维说道:“我寿命已经到了,这是真正强者的散功反噬。”

“没用了。真是一个笑话啊!孩子,他们本来想当场杀了我,可是因为我杀过一条真正的九阶巨龙,中过那龙临死时候的龙之诅咒,那龙承认我是强者,手段公平。那诅咒让任何杀死我的人都将比我死的更加惨。他们害怕龙之诅咒,因此不敢杀我,他们也害怕让人知道,所以把我送到这个教会的禁地。我杀了那巨龙,拨光了它的皮,挖走了它的龙晶,敲下它的牙齿,可是那龙却让我多活了这许多年。哈哈,我只拿我的剩饭丢给我的仆人吃,可是只有他不要命的想救我。”

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奥德的嘴里流出来,奥德的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老人用力抹了一下嘴巴,大声道:“孩子,你扶我起来,我想走一下,就好像我还有脚掌那样。

“不,你不能死,不能死。你死了我该怎么办啊!你不能丢下我”罗维对着奥德大喊着,然后又发疯一般的对着牢顶大喊:“来人啊!快来人啊!狱卒,有人要死了,快来人啊!快救人啊!我要医生,要圣疗术,快来人啊!”

“你这个白痴!”奥德喘着气,自己拼命站起来,狠狠地骂道:“他们听不见的,白痴,扶我一下。”

罗维向四周的黑暗大喊着,突然一只手扼住了他的脖子,就是在这种境况下罗维依旧避不开那只手。可是那手却再没有以前的那种力量了。

“奥德!”罗维两眼流着泪,急忙扶住了那手。

“快!扶我走一圈。”就好像是帝王不可拒绝的语气,罗维半抱着老人,沿着墙壁走着。

奥德抚摸着墙壁,边摸边轻轻的说道:“强者啊!他们都是强者啊!这里可真是最好的坟墓,英雄啊!我能和这么多的英雄一块长眠可真是荣耀啊!”

罗维看着血也从奥德的耳朵里流了出来。早就泣不成声,却没有任何方法,空知道不少治疗术,却不能使用,况且这是强者濒死前的散功,奥德的确已经是无可救药了。

只走了半圈,奥德就软倒了,罗维扶着他坐下,双手环抱着他,看着他,泪珠一滴滴的滴落在他脸上。

奥德空落落的眼眶望着牢顶,好像要把那无尽的黑暗看穿。

他七窍不断的流着血,浑身抖动挣扎着。可是嘴里依旧在那里念叨着:“曼维尔,曼维尔。。”

罗维哭着大声地对着他喊:“奥德您放心,放心,只要我能出去,我一定信守我的诺言。”

玛得一世惘然不觉,只是继续在那里瞪着空空的眼眶。喃喃的反复念叨着:“为什么?为什么?”

突然,他又吐出一口血,手无力的垂下。

罗维整个人一滞,却依旧紧紧地怀抱着他,感觉他的胸膛渐渐的冷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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