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秘密会谈之后,肖天冥的日子平静如水。
暗灵歌舞团的姑娘们连同众多姐妹经常给将士们表演歌舞,诸多贵族公子也是流连于花天酒地,少数上进的会上战场嗜血历练。老兵们日复一日的忠守岗位,丝毫不肯懈怠。每天都有人死去,每天都有恶魔的首级被收割,战场如同平静的死水,偶尔泛起一点波澜。
肖天冥男人的直觉却愈加浓烈了。每天上放水的频率从八次增加到十五次,想到恶魔或者天启四骑士的时候会更多。弄得艾娜每次送午餐的时候都会暗中关心一下:自己的男人会不会得了尿频的毛病了?这是病,得治啊!早治疗、早康复、早痊愈啊!
肖天冥怀着一心想死的心情把自己关在推演室,日复一日的研究战局。每天除了基本需求,就是找到卫兴国讨要魔法材料和战局资料,甚至包括黄龙地形图、政治分布图和物产图,一张张记忆卡片,一块块魔法晶石被安置在最先进的推演台上。整整三大箱子,十几盒,几百种兵种模具被翻弄个遍。
肖天冥还特地选取品质好的恶魔尸体,按比例制作了恶魔的军队模具。每日的战局情报,连同远在京都城和天龙要塞传来的情报都会在自己这边复印一份,以便及时调整。单单照顾推演室众人起居的阿姨就有五六个人,负责给肖天冥打下手的更是有十多个人轮流值班。只有肖天冥,一直站在推演台前,皱着眉头,一言不发。他已经三天三夜没合眼了。
看着在吃饭依旧皱着眉头想事情,手头拿着文案的肖天冥。艾娜心疼的抱住他:“不要再做了,不要了!这样下去你会死的!”短短三天,肖天冥体重降下五公斤,脸色苍白,双眼黝黑,嘴唇青紫,一副行将就毙的样子。
这点艾娜最清楚了,天冥的食量越来越少,经常是热腾腾的饭菜端上去,再原样端回来。原本他喜欢的肉食和卤制食物已经不敢做了。每天只是稀粥、牛奶、以及一些咸菜素食。就这样,他都吃不下。
“不行的!艾娜,放开我,还差一点,就差一点了!”肖天冥如同疯魔了一半,眼睛死死地盯着资料,脑中以往常十倍的速度运行着,忘乎所以,无可抑制。
“在这样下去,你真的会死的!”艾娜似乎看到一个过劳猝死的新星带着自己的心神缓缓陨落。
“不这样,我们都会死的!”肖天冥猛然怒吼,如同末日暴虐的狮子,“不止你、我,还有小艾、肖凤、肖雨、肖点,还有卫青、宋胖子、克罗斯蒂娜、卫将军,大哥肖启风,还有远在帝都的老皇帝、老家主……包括这四十万军队,甚至黄龙帝国的亿万百姓,都会死的!大陆上会生灵涂炭,恶魔的铁蹄会踏遍黄龙!大家,都会死的……”声音缓缓低沉、消弭、带着丝丝的哽咽。
“不,即使大家都死了,我也不要你累死!”小姑娘泪光莹莹的大眼睛中,多了某种名叫坚持的东西。
肖天冥忽觉对爱着自己的人发火是世界上最愚蠢的行为,她知道什么是天启四骑士吗?不,她不懂?自己说的轻松,卫兴国会不知道即使一个分身在恶魔大军的辅助下足以摧毁我们吗?不,他知道!为何如此平静?一切,只因为生活还要继续,他们还相信自己啊!
肖天冥爱怜的摸着小姑娘的脑袋,感受秀发的馨香柔顺,心一下子放空下来:“我还要工作,必须工作!”看着小姑娘一脸幽怨绝望,肖天冥展颜一笑,“不过饭还是要吃的。”
言罢,拿起桌子上的碗,轻轻舀起一勺皮蛋粥就想往嘴边送。可惜,长久饥饿、劳累和无力让他连这个简单的动作都无法完成。一双柔软的手把碗轻而易举的夺了过来,轻轻舀起一勺粥,放到嘴边轻轻吹了吹,脸上含泪却笑靥如花的道:“来,我喂你!乖,啊!”小姑娘豁然想通了,他不是忙吗?没有空闲的手吃饭,自己喂他就是了。反正看资料又不用嘴。
肖天冥无言,温暖的一笑,继续看手头足有五百页的资料,一切如此温馨自然。每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都有温暖他的女人,男人总是在犹豫,一旦拼搏的时候却忘记了自己,总是个需要人照顾的孩子。无论,他有多么坚强。
一碗爱心皮蛋粥喝完,肖天冥觉得自己的胃暖暖的很舒服,温暖的力量由身体中央扩散至四肢百脉,身心俱爽。食物、休息、能量、爱,让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下来,以往难以解决的难题瞬间开朗、融合、新生,一个又一个奇妙的点子和思想迸发出来。恍若新生……
“我想到了!”肖天冥猛然做起来,吓了身旁小姑娘一跳。激动的肖天冥捧住艾娜的脸颊,在上面轻轻亲了一口,“艾娜,你真是我的福星!”转身在记录本上写下什么,又拿起几颗棋子死死的钉在推演沙盘上。然后,如风一般跑了出去。那风,名为灵感……
目送肖天冥从发疯到跑了出去,作为一个高级冰法师的小姑娘一直是愕然的神情。她根本不懂发生了什么事请,只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好事,男人很开心。他也不会不好好吃饭了。这就够了,不是吗?
肖天冥冲到大帐的时候,卫兴国正在开会。卫兵似乎想阻拦肖天冥,说些:“将军正在开会,请稍等一下。”或是“你有预约吗?”之类的推诿之言。岂料,肖天冥如同一阵风, 两发幽冥弹直接弹开两个卫兵,直接冲进大帐。
几十名将军正在大帐里激烈的讨论着什么,看情况应该是关于近期战局和恶魔进攻的猜想。他们都不愿意相信,一直如同,绵羊一般被玩弄于鼓掌之间的恶魔会发动反扑。所以,这场论战还是集中于有没有打的可能性,而不是怎么打。
看卫兴国在上面一脸不耐烦的样子,肖天冥知道他早就对这些鸽派的混军功的渣滓不耐烦了。渣滓中,一名君家将军,就是东南军区前一把手叫唤的最欢。这个草包一开始就丢掉了第一道城堡防线,又在卫兴国到来之后搞架空、搞阴奉阳违的把戏,导致第二道防线在抵挡数日之后再次被攻破。若不是肖天冥远见卓识强烈要求再次修建三号防线,人类腹地早就被恶魔铁蹄侵染了。
如今,众人有机会坐在二号防线的大营中,惬意的讨论与恶魔的战局,同时每隔三两天打上几仗捞取军功的惬意日子,还要考卫兴国用兵如神毅然决然的选取精锐给恶魔来个绝地反击,再次夺回了阵地。
肖天冥一进门,二话不说拽起卫兴国就要走。众人纷纷议论这个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难道不知道自己正在讨论军国大事吗?在这个时候,这些草包终于想起自己的责任了。
肖天冥也不解释,直接在卫兴国耳边嘟囔一句:“我算出来了!”原本还有点不情愿的家伙美滋滋的跟着肖天冥走了,留下一地错愕的众将士。
“喂,你小子到底考不考谱啊?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不说需要三天以上吗?”卫兴国一边走一边念叨,差点把神经衰弱的肖天冥搞的更加神经病。
肖天冥强忍着怒气,把卫兴国带到军棋推演室二话不说,抓起一个代表恶魔万人队的模型放到战线西北方。
“这是?”卫兴国大为惊异。
“这是恶魔即将突破的方向,我有八层把握。”肖天冥脸上透露出无比的自信,把旁边的艾娜看得呆呆傻傻的。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知道有多少人吗?”卫兴国也不是迂腐之辈,连忙开始质询。肖天冥竖起三个手指头。
“三千?三万?可真不少!”卫兴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不过,能预知中队恶魔军队的动向, 已经不容易了。
“三十万!”肖天冥冷酷的吐出这个数字。
卫兴国大惊失色:三十万?怎么可能?肖天冥确切的点了点头,根据祭坛的用料推测出祭坛的水平,再联系肖家原有魔法师的低劣水平,更是无法升级。接下来,就可以初步推算恶魔空间门每隔一段时间冒出来的恶魔的多少。再进一步,联系人类的战损和战利品,肖天冥很自然的就得出这个结论。
肖天冥似乎还觉得不够震撼。再次在地图上找到一个点,把所有关于恶魔的模型都放了上去。“这里,我不建议你派遣任何军队,但是一定要把我的推算发到国王和各个实力巨头的手里!记住一定要!”
卫兴国看了看,有些诧异。这是介于京都城和天龙要塞之间的一处荒地,多是戈壁乱石,毫无价值,因其土壤含铁极高,大地呈红褐色,因而得名“鲜血荒地”。
“这可是荒地,你不会搞错吧?多少恶魔会把你吓成这样?卫兴国更加奇怪了。”
“照我说的做!”肖天冥蓦然大吼,把所有人都镇住了,“照我说的做,命令所有战区军队防止敌人从西北突破,通报各大势力,禁止瞒报!命令各大势力派遣斥候前往鲜血荒地调查,禁制派遣任何主力军队!快,我们时间不多了!”
卫兴国觉得事情绝对大条了,否则一向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肖天冥居然如此凶狠,巴不得问一句“敌人究竟实力如何?”
肖天冥嘴里吐出四个字:“来势汹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