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终了,格里兹贝拉与维克多利亚相拥在一起,老一代与新一代猫族少女在此时达成心的一致。众多猫族同伴围拢过来,表示欢迎和接纳。一直在幕后伴舞和和声的肖雨和肖点也走上前台,与格里兹贝拉相互拥抱。这是对一只流浪猫的尊重。
薄雾散去,灯光收敛,只剩下洁白如同天堂之路的光柱照亮舞台中央。四个姑娘收敛情绪,擦干泪水并作一排,向各位观众鞠躬致敬。四面八方一一行礼,感谢这些观众给予她们机会完成如此完美的演出,这是一个艺术者的荣耀。
似乎中了“时间凝固”的禁咒,全城鸦雀无声。无论是欢快的宋胖子还是好奇心极重的三皇子,以及许许多多或粗鲁、或暴躁、或冲动的客人,此时如同中了魔法一般全身僵硬,声音哽咽,动都动不得,只剩下泪水在无声流淌、蔓延,化作两行水迹延续到木质地板商,化作一个个小小的王冠。
暗灵歌舞团演出结束场面一定会陷入凝滞,观众一定会沉浸于天籁般的歌声和自己灵魂的震撼而无法自拔,这已经成了惯例。她们年轻,她们妖娆,她们震撼人心。
下一刻,或许是几十秒,或许是十几分钟,场面会再次爆发,热烈的程度超乎所有人想象,那是对艺术、对灵魂的致敬。四个年轻娇俏的身躯中蕴含了艺术和灵魂之神的意志,为观众带来灵魂的洗礼。她们理所应当的承担。
往常,四个姑娘演出结束后一定会赶忙跑回后台,躲避声浪。即使历经无数阵仗,也改不掉她们腼腆娇羞的本性。那怕回过神的观众发现自己的女神消失不见,更加强大的声浪会要求她们再 唱一首,她们也不愿直面观众的热情。
今天,不一样。
演出结束后,她们和观众一样陷入沉寂,擦干的脸颊上再次流出泪水,泪水如同顽皮的孩子,止都止不住。她们的灵魂也再一次受到洗礼。四个姑娘身上闪现的晋级光芒便是最好的证明。她们皆有怨魂而生,这种灵魂的震颤更加强烈,强烈到足以引发质变的地步。
她们一直在鞠躬,观众没回过神来,她们就不会起身。因为,此时任何一个人都无法承担对于灵魂的尊重。唯有一个男人,在她们鞠躬方向的男人,他赐予她们新生,赐予她们灵感,就连这首灵魂之歌都是来自赐予……
没有人知道,受到冲击最强烈的不是四个姑娘,而是一切的始作俑者。她们感谢他,肖天冥更是要感谢这四个可爱的姑娘。原以为再也听不到的,再也怀念不到的声音在眼前实现,在四个姑娘的身上复苏,一切都太美妙了。
自己现在仿佛一株向日葵,灼热的烈日有些烫,熨烫灵魂的烫,却烫的舒服。这是阳光的感觉,这是希望的感觉……
刹那间,肖天冥过往的一切一件一件的在眼前掠过,无比短暂,却无比清晰。原本富足的生活,家庭的聚变,奇妙的异世界,伟大的导师梅林,死亡的禁咒以及长达千年的亡灵生涯,一切的一切都在眼前掠过。灵魂之心被激活一般发出耀眼的光滑,那是璀璨的紫色。
一道翠绿的光带从眼前掠过,似乎受到灵魂之心的吸引,与之交流、共融、升华,那是生命的气息。巨大的战争古树似乎也受到歌声的影响,散发出大量的生命气息,滋养着整个清心雅筑。
肖天冥死亡的灵魂之心,与巨树生命的绿色能量,在一瞬间迸发出耀眼的紫色光泽。
“前往重生,去探索生命与死亡的奥义!”
转生意识中黑暗女神铭刻的训话无比清晰的浮现出来,此情此景与教义之中的生死相容,阴阳调和的理念 瞬间契合,进而产生强大的能量。
肖天冥原本的等阶一再提升十级巅峰,突破;十一级巅峰,突破……一直到十二级初段才勉强停步。不在于资质高低,而在于巨树的生命力量已经枯竭了。
睁开眼睛,肖天冥握了握拳头,魔力在躯干中奔流,久违的充满力量的感觉无比清晰的浮现在眼前,那是生命的自豪。即使在伪装术的遮盖下, 他能调动的能量也有九级,这是大陆顶级天才的等级,而今年,他二十岁!
睁眼一看,足足十分钟过去了,观众才恍然大悟一般惊醒,相互惊愕的对视,每个人都有如同梦境一般的错觉。肖天冥明白,这是灵魂受到冲击后的自然反应,这四个妮子的歌声无形之中已经具备了灵魂魔法的某些特效,前途不可限量。
把魔力蕴含于歌声之中进而打动人心。肖天冥突然想到仙秦学院一个不受重视的老魔法师的奇思妙想,如同预言一般几乎成为现实。一个猜想足以改变一个时代。
“啪啪啪!”清脆的鼓掌声从三楼传来,惊醒了众人还在留恋的美梦。是肖天冥,表演的效果已经足够震撼,过犹不及。
观众们纷纷对肖天冥怒目而视。此时不管是一楼的中小贵族还是四层的豪门大族,都对打破人美梦的肖天冥没有任何好感,潜意识的憎恶和厌烦毫无掩饰的涌向肖天冥。千夫所指,无疾而终。百余名手握重权的贵族包含愤恨的眼神杀伤力异常强大。
肖天冥甘之如饴,眼光死死的盯着舞台中央四个娇小的身影。
看着四个姑娘粗重的喘息、流淌的香汗以及颤抖的躯体,却仍然不肯直起腰来的坚持。众人恍然大悟:她们是在等自己的掌声。在大陆上早有类似的歌剧演出,一般为宫廷所制。演出结束时,在观众应报以掌声后演员才能离去,否则是对观众的不敬,也是对艺术的蔑视。
接着,全场爆发出热烈到狂热的掌声。他们忘我的嘶吼、咆哮、亢奋,不然难以发泄出心中的震撼和感动。
尊贵的魔法师放下身段,一朵朵魔法玫瑰花铺满了二楼不小的舞台, 盖住了四个姑娘的小腿。武者们没有花哨的魔法,却有一副好嗓子,叫喊声比谁都大,远处的皇宫都能听到。
此时,没有人敢辱骂这些豪放的武者粗鲁、野蛮,反而愤恨自己没有这样一副大嗓门,无法真切的表达内心的感动。政客眼神发亮,再也没有龌龊的心思,暗中下定决心:以后只要有机会都要无偿的帮助这四个可爱的姑娘。
商人更加直接,平时吝啬如鬼的家伙,现在豪爽的仿佛神父。大把的金币洒在身旁收钱的托盘里。他们知道,这些姑娘在清心雅筑演出是有报酬的。清心雅筑是贪财的吸血鬼,肖天冥更是没有人性的恶棍。那怕有十分之一的金币落到姑娘们的手里,也是他们的一份心意。
为了多表达一份心意,他们恨不得把身上所有钱都掏出来,一把又一把黄澄澄的金币摆满了托盘。所有人都知道,在这样的花季年华出来卖唱的姑娘,生活一定不富裕,尽一点点心力也是好的。
肖天冥看着疯狂的观众与暗自退场的四姐妹心中一阵欣慰:她们已经超越自己了。以往一个人坐在马车上唱歌,四个大小姑娘在旁边坐着痴痴的听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顺其自然乃是天性,鸟儿长大了就要放它们自由飞翔,拦是拦不住的。
“肖小四,真有你的!”三皇子明褒实贬的调戏一句。帝皇之家,勾心斗角简直如同家常便饭一般。别看他外表粗犷豪放,实则内心冷若坚冰,这是帝皇之家必备的素质。哪怕是哭泣,哪怕是愤怒,都是演给别人看的。
一首回忆确实唤醒他内心深处仅存的温暖记忆,他还想起自己生身母亲亲手给她包的饺子。一个很单纯的妇人,三皇子这辈子都不能叫她妈妈的女人。泪水打湿衣衫而不自知。
“你都哭成这样了,还有工夫调戏人?”宋胖子一点不给皇子面子,短暂的言谈之中这连个臭味相投的家伙,早已成了无话不谈的死党。宋胖子转过头来狠狠的打了肖天冥一拳,泪流满面的道:“你这个混蛋,我想起阿兰了,你这个王八蛋!王八蛋……”
阿兰,宋青书的初恋情人,单纯善良到让人心碎的姑娘,是唯一一个不在乎他的天赋、背景,从心眼里不在乎他丑陋的外表和肥胖的身躯,真心想和宋青书过一辈子的女人。
可是,就在宋青书考上仙秦学院的那一年,阿兰因家世窘境嫁给了一个他不喜欢的男人。那个男人也是宋家子弟,勋爵,按照辈分是宋青书的哥哥,根本没听说过的哥哥。阿兰只是勋爵大人众多女人之中的一个,长相不好家世不佳的她,从一开始就没受到重视。最终遭到虐待,郁郁而终。
这或许是宋青书宽大的心灵上唯一一道也是最深的一道伤口。自此以后,他是最反对宋家“千男之族”和贵族制度的贵族。
肖天冥是宋胖子的生死之交,是少数知道这件事情的人。长叹一声,或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回忆吧。这就是生活,操蛋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