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饭下肚,李若斯刚想躺下去,却见安以灏已经从床边站起身来,按响了床头上的提示铃。目光凝在支架上的药水瓶上,李若斯随着他的视线望去,发现玻璃瓶里的透明液体只有剩下少少的一层。
护士小姐很快就来了,平底的白色布鞋踩在瓷砖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尽管护士的动作轻柔至极,可在针头脱离手背的那瞬间,李若斯仍是感受到一股刺痛。
她不禁意的蹙眉的表情落在安以灏眼里。他不动声色的站在一边,眼中却有抹心疼一闪而过。
护士小姐取下吊瓶,微笑着看着李若斯:“好咯,可以回家了,要注意多休息。”李若斯点头,目送格外亲切的护士离开。护士格外亲切的原因她自然也猜得八九不离十,大概是自己身边的这个发光体的功劳。她不禁笑了一笑。
想到这里,李若斯抬眼看着站在一边的安以灏,脸上还残存着未隐去的笑意。却在看到安以灏时怔住了。
为什么……他要这么看自己?
安以灏双手环胸,视线牢牢的锁在她身上,比以往都要深邃的目光缠绕着她。
“你怎么了……”李若斯被安以灏看的有点愣怔,呐呐出声。
安以灏没回答,眼神依旧固执的锁住她。
被一个人长久盯着的感觉真的很不好,特别是被一个长久以来对自己都不是很热情的人。
李若斯早就察觉安以灏最近有点反常,却没想到他现在居然……
思绪乱飞之时,安以灏却扯出了一抹迷人笑容。
“没什么,唔……整理一下吧,回家好好休息。”说着从旁边的沙发上拿起她的衬衣外套,抬步走近她。
“唔……要我给你穿吗?”安以灏举着衣服,戏谑的笑了。
李若斯一囧,瞪着安以灏,从他手里拿走外套,纤细的手指慢慢解着病号服上的一颗颗扣子。
你以前,也这样对他笑吧……
安以灏看着低头解扣的李若斯,腾地,眼中浮起一丝嫉妒……对,是嫉妒!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安以灏只要一想起河东柏曾经和李若斯在一起过,想起那个繁星灿烂的夜晚河东柏对他说的那句话,想起他们这一年多来淡如水的交往。
他就很不舒服。
不舒服……这一认知让安以灏兀自苦笑,自己什么时候有这种幼稚的感情了……
嫉妒,吃醋……依稀只记得那是很遥远的事情了。
这些年他一直专注于事业,就算结婚了也不觉得自己会再次爱上谁。他受过伤害,所以不敢再试,亦没有心力。
而为什么现在自己又会有这种感觉?
复杂的,酸涩的,又带着微微甜蜜……
安以灏,你疯了。
他闭闭眼,阻止脑中愈来愈疯狂的想法。
他是安以灏,冷静的,睿智的,理性的安以灏。
他也时刻记得曾经受过的伤痛,那段年少的感情曾经带给他的痛苦。他不是圣人,他也有“一年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负面心理。所以——
他安以灏绝对不会爱任何人!
想到这里,他眼里纷乱的情绪慢慢退散,徒留一片冷毅。
面无表情的看向已经快要穿好衣服的李若斯,眸里不再掀起任何波澜。
李若斯,你是我的妻子。只能是妻子。
***
还是回家的感觉好。
李若斯一下扑在柔软的大床上,安心的靠在枕头上,不知道为什么,刚刚才消失的睡意又马上袭来。
接着眼前渐渐暗淡……
迷糊中却听见有轻轻的脚步声,然后有感觉到有东西覆在了自己身上……
是安以灏?
来不及多想,黑暗已经完全吞噬了她。
梦里,莫名的感觉很安心。
***
暮色西沉。
一个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装的俊朗男子负手站在落地窗前,从上往下俯瞰全市面貌。川流不息的车,以及那行色匆匆的人……
安以灏抬手捏捏眉心,望向远方被红日染成暖橙色的天幕,若有所思。
这个时候,她应该醒了吧……
摇摇头,怎么又在想她了。
他还记得初遇她的时候,是在南通大路上。
那个时候他的公司正处于发展阶段,而那天他则需要赶去一家公司去签署一份重要的合同。却不想在南通大路上被堵塞的车辆拦住了去路,周围四处是警笛声和人群嘈杂的谈话声。
任是他安以灏有再好的脾气,也不禁有些恼火。
下了车欲看看情况,却在走过一辆银白色车的时候停住了。
有一个穿着白色裙衫的女人,正席地坐在柏油马路上,清秀的五官全部皱在一起,看起来极为懊恼的样子。
他本不是个爱管闲事之人,可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那个席地而坐的女子的时候不禁驻足。
她怎么了?
安以灏一直盯着那个女人,犀利的眼光在她身上转了个圈儿后停在她红肿的脚踝上。
脚伤了吗?
这样想着,他却不自觉地走近她,缓缓在她面前蹲下。后来发生的事情他倒是记不太清了,依稀记得自己好像带着她去了医院,然后开始频频联系……
后来安以灏说,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缘分。
而李若斯则甩给他一句话——那时候是我时运不好,人家出车祸我还会扭伤脚……所以才会给你个大便宜!
想到这里,安以灏脸上溢出温柔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