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审?”秦清石满含疑惑的看向苏净,“听起来对公子很不利的样子,具体是做些什么?”
“一种形式罢了。”苏净道,“江湖人为了寻一个区别于庙堂的法子,每一次公正堡主持公道的时候都会在光天化日之下·······”
“苏姐姐说话真好笑!”秦清石被她把“光天化日”用在这里的句式很是逗了一下。
“清石!”颜真婉喝止她道,“认真听苏娘子如何说来。”
秦清石闻言转了转唇角,点点头表示自己不再说话。
苏净笑了笑,接着道:“妾身也曾去凑过几次热闹,说起来大审时的过程也和庙堂上升堂问案没有什么区别,最多只是在于公开不公开的问题罢了。”
“苏娘的意思是······”何奈把小球抛出去又娴熟的收回手心,“公子会被人当成犯人一般在众人面前升堂问案?”
苏净点点头,“具体说来就是这样。”
“怎么可以这样?”秦清石忍不住惊呼道,“太过分了这些人,什么真凭实据都没有就想把公子定案不曾。”
“谁说的没有?真凭实据什么的还不是只要有着需要,那些人想多少就会有多少。”颜真婉讽刺道,下意识的看向赵烟树的方向,却见她只是静坐在一旁,好似在认真听几人说话又像是在沉思什么。
“不过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吧?”何奈抛着手上的小球,说道,“公子都可以在汴京城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抗着一张白帆招摇撞骗的了,应该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丢人的。”
“话虽是这么说。”秦清石反驳道,“公子不会,可是我们会啊,万一让别人知道公子和我们的关系怎么办?”
颜真婉启了启唇,终还是没有阻止两人有些不在状态的对话。
“那个······”苏净很是不可思议的看着两人,顿了顿提醒几人道,“好像有关于王衙内的这个大审就定在明日了。”
“什么?”秦清石大吃一惊,“这么快?”
苏净见几人都直愣愣的看着自己,连赵烟树也不知何时起静静的看着自己的方向,很是有些小心翼翼的肯定的点点头,“千真万确,相信再要不了半个时辰,江宁都会被传遍了。”
自己消息的准确性和准时性苏净向来还是很肯定的。
“颜姐姐。”秦清石微翘着红唇有些可怜兮兮的看向颜真婉的方向,“就是说公子真的会被当成犯人一样在光天化日之下大审了?”
颜真婉抛有些无奈的看着她道:“如果你怕丢人,到时候不出现就可以了。”
“不不不。”秦清石连连摇头,“难得见公子一面,这么好的机会儿家可不要放弃。”
颜真婉道:“既是如此就认真想想见了公子之后做些什么罢。”
“现在还能做什么呢?”秦清石道,“人死在那儿了,真凶也找着了,该做的似乎也不差那一条,剩下的就等着在光天化日之下光明正大的让公子离开那个鬼地方而已。”
“清石娘子虽然好推理,不过可不能这么简单就可以咯。”何奈打趣她道,“那个什么双层堡的堡主将做何打算?他们想要做到哪一步?可能会做些什么过分的事引树娘出现再把那什么钥匙轻轻松松的骗到手?那个罗锦门的这些天一直不见出现行刺的娘子会有些什么出其不意的举动?还有······”
“好了好了。”秦清石打断他道,“我知道了,反正就是不简单对吧?”
“大审之后如何呢?”颜真婉转向苏净问道,“明日就是大审之期,在那之后,公子将会如何?”
苏净道:“江湖人没有那么多拖沓的习惯,若非特殊情况,无论结果是什么,一般都是现场立即处置,该罚就罚,该杀就杀,就算是天黑日落,也不会拖到第二日的。”
秦清石道:“那若是证据不足或者人心不服呢?”
苏净道:“一般说来,公正堡的人既然已经定下大审的日子,就代表他们已经有了足够的证据证明罪行,不得不承认,公正在收集罪证这一点上确实是很让人称道的。而如果有人心下不服,不论是谁----不管你是位高权重还是无名小卒----只要有理都可以上前论证一翻,而在众目睽睽之下,公正堡道目前为止也真正的做到了公正,起码没有听见过有人喊冤的。”
“听起来还不错。”秦清石点点头,“和咱们楼里的赏罚制度还挺像的么,不过若是犯人自己叫冤呢?屈打成招吗?”
“清石。”颜真婉唤道,“你想知道什么,明天这些都亲眼得见的,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细节的时候。”
秦清石知她说的有理,便不在说话,心思一转,又不知去了哪里。
几人又说了会儿相关的言语,苏净便告辞离去,何奈知现在情势非常,便跟着一直送她到了所住客栈处方才回来。
冬天的夜里不见虫鸣鸟叫,便又多了几分沉寂之意。敲门声忽然响起,王艳瞳上前打开门,并没有意外外面站着的人是法恩寺的无相住持。
王艳瞳在双层堡里的时日一直是无相住持受殷森所托行看押之事,两人也算是有缘,偶尔交谈后都觉投缘,闲时也常会对弈论佛一番。
“阿弥陀佛!”无相住持道,“王施主,叨扰了!”
“不打紧。”王艳瞳忙侧身让道,“长老请屋里坐!”
引了无相住持在桌旁坐下,王艳瞳又端了茶来。
“王施主不必劳烦!”无相住持道,“这般时日来叨扰施主老衲已是愧疚。”
“长老不必介意。”王艳瞳道,“小子也不曾休息,长老可是有事吩咐?”
两人虽有来往,无相住持也不曾这时来访过。
“王施主可知,明日便是公正堡的人大审的日子?”
“大审?”王艳瞳摇摇头,笑了笑问道,“是审问小子的?”
无相住持见他一派淡然,全不似大难将要临头的模样,言道:
“王施主真好气度,老衲妄为出家人,实在惭愧!”
“长老谬赞,小子不敢当。”王艳瞳道,“并不是区区不爱惜自身看淡祸灾,只是心无所愧便无事可扰了。”
无相住持赞赏的点点头,道:“王施主果非常人,相处多时,老衲也相信世间事清浊自分,自有因果。既是如此,王施主好生歇息,老衲告辞!”
王艳瞳忙起身把无相住持送出门,又谢道:
“今日多谢长老特来告知,小子感激不尽!”
无相住持回礼道:“王施主不必客气,请回吧!”
屋子里的窗扇依旧半开着,榻上的小几上一点浅黄的烛光。王艳瞳拿过佛经,斜倚在围子榻上,就着这点星光,字里行间的宁静祥和之意和无边的黑夜放佛融合在了一起,好似刚才的对话不曾发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