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三分钟。
晚自习就结束了。
拿起搭在椅背的校服外套,从今小心翼翼地拉上书包拉链,尽量不发出一丝声响。可还是遭到了学霸同桌的白眼。
“周六了,”从今对段优咬耳朵,“明天咖啡店一起作业?”
“不行,明天我去编辑部”,段优果断拒绝。
切,编辑部到底有什么好,从今不爽。学霸兼发小段优最近周末总往编辑部跑,俨然一幅脱离大院组织的架势,从今不懂。
难熬的三分钟过后是如期而至的下课铃声,“铃——”。
凉爽的九月夜晚,俩人推着自行车,走在繁华的大街上。入夜了,车流飞快略去,荧光道道,渐渐隐去,成为浓重的背景板。
“才高二,课业就这么重,”想起冷落在家里许久的画笔、游戏机,从今手痒了,“老段,晚上叫上大家伙组队打两局——”
迟迟没听到段优的响应,从今不开心了,“组织在召唤你,老段——”
一转头,身边哪还有人。
这欠揍的老段,竟跑到前面一个女生身边献殷勤。作为与段优一个大院长大的兄弟,从今什么时候见过段优对女生献殷勤。八卦的小火苗一经点燃,就熊熊燃烧,抓心挠肝地闹腾。
几步远之外的距离——
“脚崴到了?”段优担心地问,“我来扶你——”
“不用,”简短的回答,却有力,略微中性的声音,带着少女的清亮。
从今走过去的时候,看到霓虹灯下的侧影,一个寡淡、线条简单又棱角分明的侧影,是一个让从今想描绘在画纸上的侧影,也是今后的千百个日夜从今念念不忘的侧影。
从今脸红了,淡淡的红色掩饰在斑斓的灯火夜色中。
“从今,你先回吧,”段优声音中透露着明显的担忧,“我送她到家再回去。”
走近了,从今近距离偷偷地打量着女生的五官。
这是一张适合被描摹勾勒的脸庞,洒脱的面容还带着青春期的稚嫩,抿住的双唇倔强坚韧,挺拔的鼻,弧度优美的下颌,利落的短发——
还有眼睛,一双好看的眼睛,夜一般的眼睛。
从今突然痛恨起自己枯燥的词汇,自己在语文课上偷的懒,竟连一个合适的形容的词汇都想不出。
“你自己能行?我和你一起吧。”下意识地,从今脱口而出。
不顾女生明显的不乐意,俩人一左一右热心搀扶起来。
短短的十几分钟路程,从今发挥出十七年来打磨锻炼的侦探鬼才,把女生的背景套了个遍。
到了小区门口,直到俊秀的身影消失,从今还在恋恋不舍地挥手作别。一转头,一个爆栗劈头正击——“哎呦,痛!痛!痛!”从今捂住额头,“老段你下狠手!”
练了四五年跆拳道的段优还不解气,揪着他衣领,“你捣乱什么意思?!我就不信你看不出来!”
“嘿嘿,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从今文绉绉道,“叶学妹完全长在了我的审美点上。这么个大宝藏,老段你是哪里发现的?”
“不许打她的主意,”段优正色,“我喜欢她很久了。”
莫名其妙的惆怅猛然袭来,让人透不过气,从今竭力摆脱心中的难过。面对突如其来的情感,心往往比大脑更加敏锐。手指摸索,捏住衣摆,仿佛捏住的是刚刚叶白的校服,同样的校服材质,又仿佛生出一丝暧昧,刚刚扶住的胳膊纤细,被包裹在宽大的校服袖中,触感清晰又疏远。同样的校服又毫不相同,带着一丝洗衣液的清香,是让人心动的清香。
“公平竞争吧,”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话十分自然地表达出来,从今认真道:“我对她一见钟情。”
“你搞什么鬼?又在开玩笑?”段优火了,破天荒地。
“段优,”往日肆意的从今叹了口气,“心想动,就动了。”
“嘭-嘭-嘭“从今心跳得厉害,好像谁在心里点燃了烟花,一簇簇一蓬蓬,明亮喜悦。
叶白,真是一个好听的名字。
嗨,我这低劣的文学素养。
从今吐槽般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