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届初星学院东部校区高一新生报道现场。
两层高楼之间的小通道中,一名瘦高少年轻轻的从通道中挤过,随手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右手拎起头上放着的帽子,理了理被帽子压趴的头发,反手拿着帽檐,上下一摆一摆,勉强的将帽子当风扇用一用,安抚一下脸上表示抗议的汗珠。
瘦高的身躯,清爽的头发,挺拔的鼻子下有着一个薄嘴唇,宽大的肩膀上放了一个蓝黑格子的单肩包,白色的衬衫下露出了里面穿着的黑色背心,下身却穿了一条棕色的长牛仔裤,脚上穿着一双黑白色的帆布鞋。
修长的手指连接的手腕上带着一个奇怪的饰物。东方形态的巨龙蜿蜒缠绕在纯银的十字架上,龙头在上龙尾在下,四只利爪齐齐的扣在了十字架的中心。威武的巨龙被迫缠绕、甚至禁锢在十字架上,威严的身躯下逸出屈辱的色彩,龙头张开大嘴仰天大吼,像是帝王的吼叫,也似无助的怒吼。纯银制作,东西方的文化,神灵与祈祷,威严与屈辱,强大与奴仆,被巧妙的融合在了一条手链,挂在了这条白哲修长的手臂上。
时源挠了挠被帽子覆盖的后脑勺,眼睛直勾勾的跟着手中的那份地图看。
所以为什么要修这么大啊!为了显示你有钱吗!诶不对,好像东部校区就是有钱……有钱你又如何啊!你只是个高中分部而己啊,有本事你修的比大学总部还好啊……
某位因昨晚熬夜而今天起床晚迟到没有跟上今天的新生指导而在心中无能狂吼的屑。
“所以这是哪儿啊?”时源将手中的地图举过头顶,毒辣的太阳光线穿透了地图的纸张,化做轻微的光影照在时源的脸上,略微偏黄的阳光更加衬的时源的面容俊俏。
看你一会儿又张地图放下,揉了揉干燥的眼睛,短暂丧失的视觉,但是腿却还在没有停止的向前运动。
“嗯!”
下巴部位传来异样的感觉,以时源聪慧的大脑用0.2秒时间反应出,他撞到人了。
干燥的眼睛逐渐恢复实力,他逐渐看清了眼前另人的模样。
长发落落披到腿上,黑色的长发如墨一般发亮,如瀑布一般倾斜而下。吹弹可破的白哲皮肤如绸子一般光滑,细长的柳叶眉下长着一双有着黑色水晶般的眸子,眸中的倒影比世界还明亮,长长的睫毛随着眼睛的眨动一抖一抖。如天鹅颈般修长的脖子,性感的锁骨隐约可见。高挑的身材几乎与时源同高,不然刚才也撞不到时源的下巴。
左腿后退一步稳住身形,右手轻轻抚过额头,心脏超乎平常的砰砰的跳,血压上升,时源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全身血液如此畅通无阻的感觉,害怕下一秒血液就会冲开血管蹦出去。
咽喉好像被什么东西所塞住,与气管儿一起被什么东西捏住,嘴里想说一些却说不出话来,头部发热,大脑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爆炸开来,脑子里嗡嗡的响,糟糕!身体好像不受控制……
就在时源心理活动爆炸之后的那一秒,双腿并拢,双臂自然放下,紧绷的身体放松,迸发的热血冷却下来,缓缓的在全身流动,头发无精打采的趴在头皮上,一层一层惰懒的叠着。特别是那眼睛,本来还是能映照四周万物的黑水晶眸子,如仿佛天使坠落一般暗淡下来,灵魂从眼神中脱离。
说来麻烦,其实从被撞额头到现在不过四五秒的时间而已。
这是时源大脑中的自救状态,在过度激动或紧张的状态下迅速将大脑冷静下来,以防冲动时不必要的麻烦。
可以说的是,冲动这个概念在时源尚且短暂的人生中没有出现过。这是来自回忆中血与火的碰撞,金属中蹦出火花,有的穿过的肉体,有了穿过了灵魂……
彻底稳好身形的时源睁开眼睛,对眼前的这位少女开口道:“那个……同学——应该是同学吧——不对,那个,对不起……”时源本来好不容易问好的精神又重新乱起来,口齿含糊不清,边说话双手还在胡乱摆动。呃,总之大家能想象到那个画面就行。
眼前的少女看着时源的眼神有些奇怪——好吧,那个表情应该叫做尴尬。
但尴尬的神色在她眼神中过了不到一秒,随后眼神恢复到了一种古井不波的状态,双腿微微屈膝,双手略微提裙两侧,点头向时源示意。
这不是那种少女们故意模仿的贵族姿态,那是从小就在那种环境中学习和熏陶下真正的中世纪贵族礼仪。
时源仔细一看,原本身上朴素的衣服仿佛都内藏玄机,色调搭配,衣料材质,完美的显示了少女的青春而又不过分暴露肌肤,甚至上面的每一个衣服的褶皱都可以显见出少女的严谨与细心。
右手握着左手,轻轻的放在小腹上方,以微笑来面对对方,仿佛刚才的偶然碰撞根本不存在一样,他们只是偶然的同路,罢了。
“这位同学,请问你没有受伤吧?”银铃般的声音传来,在这空荡荡的转角里游荡。
“没,没事。”时源好歹平常也是个高冷男神(起码在外面是),礼仪方面的书他也没少看过,因为他知道言语和行为会在人际交往中造成多大的影响。而在那些高贵的人面前,眼神带着他想要的畏惧,以及沉默的像死人一样就可以了。
但眼前的少女说出这句话之后反复脱线也般四处乱望,当然没有了刚才如中世纪贵族少妇般的姿态,就突然变得像一个邻家少女的普通女孩儿似的,左飘飘右飘飘。
好像在确认四周有或者没有什么之后,少女轻松的班拍了拍自己平坦的胸口,身体的姿态放松,眼神中冒出了普通女孩儿该有的神采,同时向时源伸出右手,做出了那句被后来时源认为人生最重要的话语之一。
“你好,我叫夏雨桐,夏天的夏,下雨的雨,桐树的桐。”
时源被刚才的骚操作愣了一下,也伸出右手,说,
“你好,我叫时源,时间的时,源头的源。”
毒辣的太阳爬上了正空,阳光照射在路边古老的大桐树上,树枝与绿叶蜿蜒的阴影照射在两只右手的分界线上,白昼的手在阳,细长的手在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