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临近午夜十二点,街上的人终于少了许多。只有稀稀拉拉的人,还在说说笑笑着压马路,就像希文和易扬一样。
“是不是很冷?”易扬捏了捏她的手,她的手指微凉,其实她手凉,只是很寻常的现象。她一向畏寒,只要入秋,就已经开始手脚冰凉了,但这并不代表她冷。
希文摇摇头,但是有冷风吹过来,她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易扬轻笑,抬起手就要去脱他的大衣。
希文急忙按住他的手,“你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刻,显示你的绅士风度。现在是零下四五度的天气,你把大衣给我穿,是打算只穿着一件毛衣回去吗?”
“哎,我竟然头一回被人嫌弃绅士风度。”易扬无奈地叹气,但也终于放弃脱大衣的想法,他只好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她小鸟依人的样子,真是我见犹怜。
他们来时不觉得走了这么远,回去却发现他们几乎穿越了快半个城市。
“累吗?”易扬大概察觉希文有点有气无力的,已经午夜十二点,街上几乎没有什么人了,连车也没有几辆。
“还好,我今天没有穿高跟鞋,所以也不觉得很累。”希文抬起脚,晃了晃脚上的运动鞋。
她本来就不喜欢穿高跟鞋,鞋柜里的高跟鞋几乎都落了灰。偶尔穿几次,大概率也是因为可能要出入一些正式场所,比如参加个婚礼,见个重要人物。或者跟易扬一起出门,他太高,她为了让自己在他面前略有些气势,才会不得已穿上高跟鞋。虽然易扬并不在乎这些,但很显然,她自己在乎。
他们才走了一半的路,要到客栈,步行估计还需要二十分钟。易扬看看手表,已经十二点多了,他说:“我们打个车回去吧,要不然我们回去就太晚了。”
只是街上的车少之又少,他们不见得能搭上车。他们只能边走边看,没想到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却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
路口站着几个年轻人,嘴里个个叼着烟,双手插在口袋里,歪着头,晃着腿。看起来流里流气的,不像是正经的孩子。
“那你怎么办?你一个人打不过他们吧。”希文还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阵仗,吓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能稍稍抵挡一会儿,如果你在,我会有所顾忌。你只管跑,千万不要担心我,听明白我的话了吗?”
希文忙不迭地点点头,手伸进口袋里,悄悄握着手机。
易扬将她挡在身后,对那些混混说道:“是男人就冲我来。”
为首的人不屑地笑了笑,刀在手心拍了拍,“想要做英雄,行,今天老子就成全你。把你打趴下了,再玩你的女人。”
易扬眼神冷了冷,趁那人不备,一拳打在他的脸上。那人嗷了一声,挥起刀就朝易扬刺去。易扬眼疾手快地握住那人的手腕,将他的手拧在背后,回头对希文说:“快跑。”
希文犹豫了一下,拔腿往远处跑去。有两人想要追,被易扬伸腿拦了下来。
希文跑到一个僻静的角落,拿着手机拨号。电话很快接通,她太过于害怕,说了半天,才哆哆嗦嗦地将事情讲清楚。挂了电话,她从地上捡了半块砖头,咬牙往那个路口跑去。
她到了路口,易扬被他们打倒在地上,正在对他拳打脚踢。希文看见眼睛都红了,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怒吼着朝那几个人跑过去,手里的砖头毫不犹豫就拍向了其中一个。然后不做任何停顿,又拍向另外一个人的后背。
一个捂着脑袋,鲜血从手指缝里流出来。另外一个躺在地上哇哇乱叫。剩下的那一个,大概被她彪悍的行为吓到了,竟然待在那里一动不动。
易扬捂着额头从地上爬起来,从呆愣的希文接过那染了血的半块砖头,搂着她的肩膀说:“没事了,别害怕。”
希文抬头看了他一眼,他的脸上都是伤。她伸手去抹易扬嘴角的血,眼泪猝不及防地流了下来。
远处传来一阵警笛声,希文身体一软,心里才松懈了下来。
他们被带到了派出所,希文坐在明亮的大厅里,接受民警的讯问,她竟然出奇的冷静。与刚才被混混纠缠的时候,简直是两个人。大概她觉得安全了,心里有底气吧。
事情一点都不复杂,民警很快弄清楚来龙去脉。那几个人本来就是那一带无所事事的混混,进派出所根本就是家常便饭,民警几乎都认识他们。而易扬的华侨身份,也加快了民警的办事速度。毕竟一个海外归来的华侨,在西川的地界出了这样的事,并不让他们觉得光彩。
他们很快就被告知可以走了,那些混混虽然也受了伤,但是挑衅在先,手里又持有管制刀具,罪不可恕。他们算是正当防卫,不用负任何责任。反而那些混混,不仅要自己付药费,还要接受法律的审判。
希文和易扬从派出所出来,已经接近凌晨两点。期间付晓打来电话,问他们怎么还不回来?希文简单将事情说了一遍,方正立刻开车前来接他们。
本来是要去医院给易扬检查一下,只是他认为都是皮外伤,深更半夜的,不要去给人添麻烦了。
希文坚持,易扬便笑着说:“我真的好困了,咱们先回去睡一觉,要是有什么不妥的,我们白天再去医院好不好?”
希文拗不过他,只好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回到客栈,易扬先去洗了个澡,出来时,只围了条浴巾,身上尽是青青紫紫的伤痕。他趴在床上,希文拿着药箱,心疼地给他上药。
上到一半,希文忍不住哭了起来。他身上的伤实在是惨不忍睹,本来他的皮肤就白,看着触目惊心。
她手指每到一处,他就惯性一样地抽搐一下。他感觉到热乎乎的液体滴在他身上,急忙坐起来,伸手揩去她脸上的泪水。轻声说道:“怎么哭了?都是皮外伤,明天说不定就好了,别为我担心好吗?”
希文偎进他怀里,声音低沉地说:“你怪不怪我当时丢下你跑了呀?”
易扬抚摸着她的头发,笑着说:“不是我让你跑的吗?这是正确的选择,只有你逃掉了,才有机会打电话报警。我还很佩服你的魄力,若换成别的姑娘,估计就吓傻了。你还能报完警跑回来救我,你那一板砖下去,我也愣了一会儿呢。”
“是不是觉得我特彪悍,不像你想象中的那么乖巧听话吧。”
“嗯,像只刚下山的母老虎。”易扬玩笑道。
希文哼了一声:“念在你有伤的份上,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那你安心给我上药好不好?虽然只是皮外伤,但真的是好疼。”
希文重新给他上药,身上没有一处好的,她都快将那一罐跌打损伤的药用完了。
她拿着棉签,轻轻地涂在他裂开的嘴角。他忍不住嘶了一声,希文急忙停下,皱眉问:“很疼吗?”
易扬点点头,手指碰了一下那一处,其实伤口的血已经干涸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疼得厉害。他都不大敢说话,因为一张嘴就会牵扯到伤口。
“那我再轻一点,你稍微忍一下。”希文重现沾了药水,正要去涂抹。易扬捉住她的手腕,忽然笑了笑:“不如你亲亲我,或许会好一点。”
易扬低沉地笑了一声,将她抱得更紧了些,说:“不爷们点,怎么配做你的男人呢?希文,我愿意护你一世。”
夜静悄悄的,它偷偷听到了人们的情话,然后慢慢消散,迎来光明灿烂的白天,然后督促人们去实现说出的承诺。